帝高坐书案,听着那察天司、羲和之官魏止汇报星宿天象。帝听罢,微微皱眉,问魏止道:“再无其他异象?”
魏止恭敬道:“启禀陛下,无。”
帝抿唇,久久思虑,眉凝得更深。魏止静候着,大气不敢喘,他明显感受到帝心情不佳,生怕天子之怒波及自身。素来不甚见召的察天司,被宣入御书房,自然万般是谨言慎行。
“那……”帝突然开口,唬得魏止抖了抖,“爱卿以为,星芒阵可好?”
“啊?”魏止没反应过来帝在说什么,下意识出了声之后魏止惊出一身冷汗,他为自己的莽撞后怕,却也明白了帝是何意。好在帝并未过多追究魏止的过失。
“这……”魏止踌躇道:“捏造天象,有违天地伦常,实属大逆不道,以下犯上……”魏止不敢再继续说下去,虽然他不明白为何帝执着于祥瑞之象,但这般无中生有的做法,只怕会叫天震怒,是万万不可行的。
“难道爱卿认为,朕还不能左右这天象吗?”帝淡淡反问。魏止心尖儿一颤,“扑通”一声跪倒,以头抢地道:“臣不敢!”
“爱卿啊,朕虽是天子,却不见这天如何助朕,朕要坐稳这江山,还要靠朕自己的力量,以及,你们。天不助我,自助也;天不佑我,自佑也。爱卿,可明白?”帝的目光冷得出奇,落在魏止身上,让他无故觉得现下已是三冬寒天,魏止连忙道:“臣,谨遵圣旨。”
见他那样,帝冷哼一声,道:“起来吧。”
魏止连忙磕头谢恩:“谢陛下!”便急忙退了出去。
帝独坐高台,眸光微暗,眼里闪过一丝算计,他的目光落在案上那方泰山玉砚上,质地细腻,颜色均与,色泽乌亮,乃是衮州贡与太后,天下唯二,多年前太后将一只赐给了当今陛下,一只赐给了王玢。
帝看着那方砚台,眸子越发冷淡,伸手将其打翻在地,“嘭”地一声碎成万千碎片,残墨洒了一地。中人应喜大气不敢出,只躬身请道:“皇上息怒!”随即把眼睨了眼那早已吓得跪倒在地的宫女,那宫女会意,便要爬过来收拾,帝却出声止道:“慢,留着吧。”那宫女进退维谷,只磕头道:“是。”便又退回去,依旧跪着。
王玢入殿时,那名宫女已经跪了近一个时辰,面上冷汗涔涔,嘴唇发白,双腿早已没了知觉。王玢一眼瞥见那满地狼藉,见这阵势,却是无动于衷,只是从容行礼见过皇帝。皇帝见他来,脸上立刻堆起笑容,道:“快快平身!朕才刚还念着你呢!”
王玢直起身子,冲皇帝笑了笑,道:“不知是什么事,惹得陛下大动肝火,龙颜震怒呢?”
帝淡淡一笑,道:“不过是宫女洒扫时打翻了太后赠予朕的一方砚台,你我本一人一只,现在好了,这天下,只有你那一只了,真可惜。”帝面上满是怜惜。
王玢看着那碎砚,地上墨迹已干,他目光一瞬不移,仿佛钉在那墨色里,道:“如此蠢笨,甚是碍眼。”便挥手让中人、宫女都退下。那宫女起身时,双腿打颤,趔趄着又摔下,王玢没给她开口求饶的机会,冲那中人应喜怒道:“还不带下去!”
应喜瞬间会意,飞快应了声“是”,便立刻搀着那宫女退出殿内。
待殿中闲人退尽,王玢这才弯着腰,将那碎砚一片一片捡起,托在掌中,慢慢道:“陛下既如此看重你我二人共有之砚,现下这只摔了,另一只也没必要独存,只是您素爱此物,臣不忍毁去此物,惹您伤心,另一只,便送来给您。”
帝皱眉,道:“此物亦为你心爱之物,朕怎可横刀夺爱?你便留着吧!”
王玢抬头直直地看着帝,忽然一笑道:“您现在也变得口是心非了。”
帝一愣,随即笑道:“说笑!”随即目光移向他处,轻轻掩去他被看穿的心虚,眼底透着冷意,面上却带着笑:“不知朕的丞相前来所为何事?”
“无甚,只是近来太后逼我逼得紧,连带着大皇子也不好过,眼见着雨季将临,江南洪泛沉疴,太后催大皇子主动请缨,以赢取功名。您怎么看呢?”
王玢将那碎片放在桌上,在一旁落座。帝笑道:“自然是叫熠儿去,历练历练也好,朕相信,凭他的本事,此次前去必能一劳永逸。”顿了顿,帝又询问王玢的意见道:“你认为如何?”
“时局瞬息万变,计谋当因时而动,我还拿不准。”
帝目光放长,逐渐冷冽,语气狠戾道:“二十多年了,朕再也不想等下去了。”
王玢看着帝,他自然懂的帝的心情,他看着高位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