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刚燃起的怒火消退,取而代之的是彷徨和无助。此时工部侍郎杨善已启禀皇帝道:
“陛下,此乃檀木,非为黄花梨木。”
谢玿的心更沉了几分,四肢冰冷,面上毫无血色。
此时尹烨自群臣中走出,跪在谢玿身旁,沉声道:“陛下,臣与谢大人共经此事,绝无贪枉,如今暗渡陈仓之举,实乃有人栽赃陷害。”
“是否贪枉不是你说了算。”帝冷哼。
“陛下……”谢玿方欲开口,却被常辩争了去:
“启禀陛下,臣方才验那玉书,乃是……乃是……”
见他吞吐不言,帝不耐烦道:“直说。”
像是下定了决定,常辩道:“乃是血玉。”
所谓血玉,即是死人玉,传闻中玉器封入逝者口中,随棺下葬,镇棺辟邪,玉器得人血滋养,血色浸润此玉,形成血玉。此玉阴气极重,用于祭祀是大忌。
听到血玉二字,四周倒吸了一口凉气,帝愣住,亲自走上前去察看那玉书,果然见淡淡血纹。帝气极反笑:“好啊,啊,好,好……朕今日便是要将此事查到底,看看你们到底做了些什么腌臢事!”他怒不可遏地吼出,额上青筋爆出。
谢玿心中绷着的弦终是断了,任由皇帝怒骂,他什么都不知道,明明一切都筹备好了啊,谢玿此时也知再开口只会徒增皇帝的怒火,只能寄希望于帝能查出幕后之人,还他二人一个清白。谢玿心中甚是委屈,有苦说不出。尹烨亦是沉默不语,大抵和谢玿想的一样。
“你们一个个都贪赃枉法,枉为人官!连太皇太后的东西也敢觊觎!便是强扒了棺材血玉也入得怀,迟早有一天你们会被金子压死!你们一个个都当朕瞎了!朕不瞎!朕看得明白!该死的,一个也活不了!”
帝已是气到极致,竟说出了心里的积话。群臣战栗,眼珠乱转,心里盘算着帝的意思。
帝似乎也知道自己气昏了头,于是大手一挥,道:“来人,将谢玿、尹烨押入地牢,革职查办!此事交由大理寺负责,两日之内,朕要看到一个交代,若是没有交代,主事问斩!其余关联人物,一并下押,朕倒要看看,是谁敢在太皇太后头上作文章!”
话一落,禁卫便押着谢玿与尹烨下去,在场其他有关人员,都被一一押了下去。谢表亲眼看着自己两个儿子被押走,内心慌乱无比,怎么会生了这种事?两日之后若是没查出个水落石出,他的玿儿便会被推上断头台。他深知有人从中作梗,矛头直指谢玿。谢玿此时尚无重权,针对谢玿,便是针对他御史大夫谢表,谢表心里隐隐有了人选。
见帝气冲冲要离去,谢表想也没想,一路跌跌撞撞跑到御书房,一见皇上,谢表便跪下磕头谢罪道:
“陛下息怒,是臣教子无方,才叫他被人寻着机会下此奸计,冲撞太皇太后。臣深知吾儿品性,定是不会做出此等作奸犯科之事,愿陛下严查内情,宽以待人!”
“你的儿子?哼!”帝冷笑,道:“也是,卿位居高位,权责之重,连丞相也不免忌惮三分,你的儿子若要造次,怕是轻而易举,谁也拦不住吧?”
谢表心中大骇,高声道:“臣不敢!陛下,谢玿自入仕以来,事事躬亲,未有过错,且他少存伟志,意在辅佐陛下,怎会犯如此大逆不道之事?愿陛下……”
“好一出父子情深!”帝冷笑着打断他,指着谢表的鼻子大骂道:“你若再敢求情,朕连你一起罚!”
谢表错愣,却是伏在地上不敢再作声,手脚有些发软,却是强令自己镇定。帝正在火头上,谢表生怕自己再求情,帝盛怒之下现在就把他的孩子拉去斩了,想到这他不禁一阵眩晕。
不过,帝的话倒是提醒他了,这件事牵涉之大,参与人员怕是覆盖半个朝廷,谢表能想到的有这般能力的处处与他作对的,便只有一人。
正当时,怀王来了,一入殿内,便见伏在地上的谢表,怀王故作惊讶:“这不是御史大人吗?怎么跪在地上了?”又转向帝,似是在劝慰道:“皇兄也真是,御史大人上了年纪,地上寒,怎可让他长跪?若是受了寒气,可怎么办?”
帝的面色缓和了些,却依旧冷言道:“是来为他那将死的儿子求情的。”
怀王一听,不由得笑开来,却又怪皇帝道:“这不是尚未查清楚吗,皇兄此言却是为时尚早了。”
“除了主事,还能有谁?”帝丢下一句气话。
怀王笑,道:“若谢玿果真毫不知情呢?”
帝回答道:“亦罚,在其位不谋其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