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玢离了宫,便去了一趟大理寺。谢玿现下正收押在大理狱,然而王玢此番前去却不是为了看谢玿。
“正卿。”王玢朝左豫微微作揖。
“王相此番前来,所为何事?”左豫面无表情,眼中带着警惕。王玢权当没看见左豫的脸色,只是笑笑道:“正为谢大人一案而来。”
左豫一听,心中警铃大作,寒声问王玢:“你想怎么样?”
左豫自然清楚谢玿如今是诏狱的罪人,而王玢则是皇帝钦点的查案之人,虽说案子是大理寺在办,可王玢才是顶头上司,他这般言语实在不得体。左豫对王玢绝无好感,好在王玢并未过多计较。
王玢浅笑,道:“不欲为何,只是我这有份名单,烦请正卿调查。”
王玢从怀中掏出一本小册子,左豫正欲接过,王玢却将手一收,道:“正卿,晚辈相信正卿乃公正无私之人,定会还谢大人以清白。正卿轻看晚辈,还请莫轻看此案。晚辈虽非善人,却引谢大人为知己,亦想报谢大人无虞。此一册,多有辛秘,正卿不必疑心其真假,望正卿,珍重。”
王玢微微垂首,语气温良恭顺。左豫惊讶了一瞬,无声地将册子接过,心里仍存着对几分疑虑,可王玢看上去确实诚恳。他翻开册子,粗略地扫了眼,密密麻麻是官员的名字,从内廷到外朝,从六部到大理寺,许多名字他都十分熟悉。左豫哑然,看向王玢,王玢淡淡一笑。左豫轻咳一声,道:“我会详细调查的,王相大可放心。”
王玢眼里有了星光,若说方才的笑是客套,那现下的笑便是发自内心了。
“正卿,晚辈还有一事所托,晚辈有一席话说与谢大人,望正卿代为转达。”
“王相若有什么话,还是等谢玿出来之后再说吧。”左豫道,他担心王玢会说些对谢玿不利的话。
“正卿但听无妨,我只是想救他,不会害了他。”王玢看穿左豫的心思,淡然一笑。左豫不觉面上一窘,对王玢道:“请。”
“其实也没什么,只要您转告他,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权当过了个坎罢了。”
左豫本以为王玢是要问他些什么,或是教谢玿怎么避过提审,却不曾想是这般宽慰人的话,左豫心中动摇,忍不住问他道:“王玢此举,却有多此一举之嫌,何不告知他些技巧?”
“没做过的事,实话实说便好,何需巧言?若是告诉了他,未尝不是多此一举。”王玢应道,便行礼告退。左豫看着王玢远去的身影暗自琢磨,他才想起谢老太君寿宴上王玢献礼,听谢表道,正是依了谢玿的面子。俩人何时如此要好?倒是他多虑了吗?
王玢此番向帝讨了十五天,现下最棘手的是怎么将幕后主使揪出来,贪下的宫钱落在谁手中。他整理出相关人员名单交与左豫,便是希望借大理寺之手查清他们与怀王的关系。王玢想到怀王的种种怪异举动,事情定然是怀王做的,可是怀王毕竟是亲王,背靠太后这座大山,若是他想借机掰倒怀王,却又不免担忧太后这边的反应。况且怀王已然发现自己在怀王线人里插了暗桩,更是使事情复杂化。
王玢不由得皱眉,本以为怀王只是个只知打仗的莽夫亲王,自然是不惯亲自过问底下事,都是交与下人来做,没想到,他倒是心眼多,看来是还要重新认识认识这位亲王了。现下怀王既已怀疑自己,行事不得不更加谨慎。种种思虑下,王玢虽然动不得怀王,但也要敲打敲打他,挫他锐气,尤其是怀王打上谢玿的主意,怀王此人,不达目的不罢休,跟条疯狗似的。王玢心里约莫清楚怀王为何一定要拉着尹烨入局了,可王玢还想搏两把。
太阳穴隐隐作痛,王玢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叩着桌子,翻看着一本厚厚的册子,物色着人选。他需要时间,也还需部署。王玢眸子暗了暗,目光锁定在几个人名上,这些人,不轻不重,以前没怎么注意到,十有八九,是怀王的心腹。
于是王玢唤来高忆,高忆静跪地下,王玢的目光冷如冰霜,嘴角挂着一丝冷笑,道:“查这几个人,若是回我’无能‘二字,我会亲手了结你。”
“是。”高忆退下,许久不曾见这样的主子了,真是令人亢奋不已!
话说谢玿一案,牵连人数过百,弄得满京城皆知,唯有谢府岁月静好,半点风声也没听到——谢表不欲让夫人老太太担心,她们问起便道是政务繁忙,陛下留宿,同僚信任。
可是谢玿谢奉一连好几天不曾回府, 谢老太和林妤自然会担心,尤其在谢府上下喜气洋洋筹备谢玿生辰的时候,总见不着人,谢老太内心愈发不安。林妤许是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