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是奇怪了,不是在聊太后的儿子吗,和几位皇子有什么关系?
太后声音拔高,显然有了怒意:“你不要忘了是谁扶持你爬上这个位置!又是谁替你斗过了谢表!没有哀家的帮助,你以为你凭什么当轴?”
“话是这般说,可这皇储之争,走错了一步,便会满盘皆输,尤其是在阵营方面。”
太后顿了两秒,才问道:“你要如何?”
“侯!我已是相国,可我还差个传子孙百代的侯位。”
“王修,你可够贪。”
“您又何尝不是呢。”
王玢越听,心就越往下沉,心里绵延开的苦涩也就越多。他的父亲,和那些卖官鬻爵,沽名钓誉之辈没什么两样,他眼里没有忠义二字,只瞧得见所谓富贵荣华。
“好,哀家应你,你也要拿出你的诚意。”
“自然,若是太后想,臣并不介意明日便将那龙椅上的人换一换,逼宫未尝不可。”
王玢此时只觉得天旋地转,“逼宫”,如此大逆不道之话,竟从他父亲口中说出,只是为了那区区爵位,便要抛弃忠义臣节。他面上的笑是得意满满的笑,好像他已然坐上侯位,好像在为他可以随意说出逼宫甚至践行的能力而沾沾自喜。这笑容,落在王玢眼里,如此刺眼,王玢心中顿时涌上一阵耻辱,为自己父亲如此小人做派而羞耻,为自己尊敬了一个乱臣贼子十余年而恶心。
没错,就是恶心,恶心这副嘴脸,恶心这种行径,是小人,亦或不是人。
王玢悲恸难耐,直觉令人作呕,胃里翻江倒海,王玢急忙用手捂住口鼻便要走,胃里一阵痉挛,他强迫自己忍住,却还是发出了声响。
“呕。”
……
“谁?”屋内两人俱被这声音唬住了,王修立刻快步走出推开门冲了出去,院子里静悄悄的,月色凄惨,照得庭院如水。王修往前走了几步,站在阶上,四下张望,目光警觉,并未发现可疑的地方,便自我安慰着放宽心走进去。
“谁在外面?”太后凝眉问道。
“许是听错了,是虫鸣罢。”王修道。
太后虽疑心,但王修如此说了,并未多言,临走时,她提点道:“你儿子很不错,哀家希望他能为我所用。”
“臣自会多提点提点他。”王修略微一笑,眼中尽是精光,“现下陛下最是亲近他,可正是好机会,利用陛下的亲近,暗度陈仓,假以时日,玢儿为您所用,不正处于核心位置吗?”
太后“嗯”了一声,算是认可了王修的提议,便披上斗篷,趁着月色,遁入墙下的黑影中。相府侧门,一辆停了许久的马车缓缓驶动,直奔皇宫。
王修自始至终未走下台阶,待他房里的灯吹了,躲在走廊下的王玢才敢慢慢探出身子。他有些浑噩地走回自己院子,关上门,扑在床上,竟是难过地哭了。他无法接受,他虽不似寻常孩子那般亲近自己的父亲,却也曾敬他、畏他,自对王修的失望中挣扎出来,却发现更令他痛苦的真相。王修曾经教他的礼义廉耻,成了一出笑话。他们是对立的,现在是,以后也会一直是。
王玢彻夜难眠,第二天顶着一脸憔悴,愣是不敢去给苗熜请安,只是让下人代传了句话,一早便匆匆上朝去了。在朝堂上,王玢尽量回避着与王修的正面交锋,可态度却异常坚定。起初诸臣未觉察,后细细观察了这对父子,慢慢觉出味来:王玢这厮,吃炮仗啦?怎么就逮着他亲爹霍霍。他常常以一种复杂的目光偷偷看王修,值宿宫里的时间也长了。纵使知道父子最终会反目成仇,可王玢不愿面对,干脆逃避,他希望,王修能回心转意。
可令王玢失望的是,有了太后的承诺,王修一改从前暧昧的态度,公然地站在太后这边。王玢同王修叫板,那复杂忧郁的神情自然没逃过帝的法眼。那夜帝将王玢传唤至自己寝宫,年轻的帝王来到王玢面前,竟径直跪下,在王玢面前泣不成声道:
“阿珏,我该怎么办?只有你能帮我!”
王玢慌忙下跪,便要扶着帝起身,道:“陛下使不得!”
“不!”帝泪水纵横,哀痛道:“我在求你,阿珏,只有你,才可以帮我,也只有你,我只信你。”
王玢扶他不起,只能伏在地上以示尊敬,无人敢高天子一头。
“陛下信任臣,臣不胜感激,一如臣所言,臣愿做陛下千秋大业之首步。还望陛下以圣体为先,开君行臣礼之先例,有违祖德。”
帝这才半推半就地起了身,口中喃喃念着:“好啊,好啊,朕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