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汽氤氲,太后半褪红纱,微风拂过,太后娇俏一笑,转过身子,面向风的来处。夜里的风有些大了,吹在人身上叫人发颤,太后整个人被风吹得跌入浴池中,内清宫外月色清冷,风却带上几分热意。
夜风徐徐,拂过汤池,萦绕在去太后身旁,自锁骨缠绕至脖颈。这一刻,风似乎有了感情,也喜爱迷人可爱的女子。这般闷热的夜,水汽迷人眼,太后拨弄着池水,空气里水汽凝重,叫她呼吸不畅,心头也有些烦躁,恍惚中好像在夏日手捧汤炉,她颤了颤,夜风在这小小清池里冲撞,朦胧中望见天门洞开,夜风呼啸而至,她忍不住轻哼一首小歌,悠悠扬扬。
太后处理朝政,许久不曾这般放松过,她想了很多年,念了很多年,她喜爱这样的夜,喜爱这样的风,风会激起波浪,池水荡漾,滑过肌肤。风会吹入人体内,会落在人心间,舒服得让人战栗不止。
风越来越大,可池水的温度却并未下降,这池子连着一处温泉眼,很是养人,泡的人骨头都酥了,夜风也不自觉陶醉。太后只觉得此生从未如此畅意过,歌声不觉变得激昂,一声高过一声,一浪覆过一浪。忘乎所以忘乎所以,一池春水,一夜靡靡。
浴毕,夜风将累得昏过去的常太后送入床帏床,吹拂着她越发娇媚的脸庞。储究在殿外坐了一宿,渐渐冷静下来,心中满是后悔烦躁。他怎么可以有非分之想?他的影子从黑暗的殿中走出,而他就在内清宫外,坐在月光下,他听见太后悠扬的歌声,令人陶醉,他不自觉想起阿耶。巨大的痛苦折磨着他,有些事,只是想想,都是罪过,他玷污了心中那人的形象,他亲手将他过去的信仰打碎,他将伦理纲常践踏得一文不值,满地破碎。这种感觉齐齐涌上,储究内心扭曲,逃也般地离开了内清宫,留下一帮跪着瑟瑟发抖的宫人,他们听见了不该听见的声音,他们也就成为了这世上不该存在的人。
太后随朝听政三年,尽掌朝权,控新帝于股掌间,如提线木偶一般,同时太后提拔了一批亲信。新帝无力与之抗衡,作为帝王,朝会时竟一言难开。而一至晚上,新帝身心煎熬,精神越发痛苦,于是广纳美人,开拓后宫,不过宣泄耳。
那一夜温池纵欲,三月后,查出太后有疾,萧皇后便派上了用场。太后当着新帝的面将皇后叫走,新帝却无能为力。一位听话又可以当挡箭牌的皇后殿下,太后有疾,对外即宣称皇后有福,接下来太后休养的日子,萧皇后都将被禁足于内清宫。
待萧皇后回来时,神情是麻木的,眼角泪痕未干。新帝看着她那副受伤痛苦的模样,心里第一次对旁人生了怜惜。他抬手想去安抚萧皇后,却被萧皇后躲开,皇后对他道:
“妾会好好抚养陛下的孩子,但请陛下莫要碰妾,妾入宫为后,本非妾所愿,妾亦心有所属,奈何世情薄凉。陛下既心系内清宫,何不各自相安,两两相欢,只求太子得立之后,陛下可以放妾出宫。纵意中人不复意中人,妾亦愿青灯古佛就此了了一生,也好过这四角金笼。”
新帝无话可说,心中的怜悯落了空,取而代之的是对自己无穷无尽的唾弃与厌恶,浑身散发出一种狂乱暴戾的气息,他看着皇后,语气平静地开口问道:“那人,是谁?”
萧皇后死死地盯着储究,闭口不谈,活像只警觉的小兽。于是新帝拂袖离去,传旨四方,寻那位西域女子,太后不悦,欲让储究作罢,储究只对来人冷笑,道:“国事不让我谈,私事太后也要管吗?”太后听了回复,气得将手指捏的咯咯响,又听说新帝对应召而来的妖精来者不拒,更是将桌上的茶杯猛地砸出去。
新帝夜夜欢歌,一副昏君做派,朝臣虽有怨言,可亦知谁才是朝堂上真正有话语权的。太后因新帝桀骜而日日寡欢,穿着宽松的冕服上朝听政,气色并不好。太后拿先帝没辙,步步紧逼,伤害同样会落在自己身上,与其说是成王败寇,不如说在这场较量中没有赢家。太后不能只顾着自己与新帝置气,她要为她所孕育的感情负责,她已经失去过两段短暂却珍贵的感情,这个,她绝对要保住,这是她疯狂的前半生的落幕。
太后调养身体,修养心境,补品从未断绝。月份大起来,太后身子发福,小腹也越发隆起了,为了不让朝臣瞧出猫腻,太后命人在朝堂上悬挂珠帘,倒真成了垂帘听政。一眨眼六个月过去,太后身子发福得厉害,太后罢朝,对外称疾,需要太后裁决的大事一律送往内清宫,其余小事便交给了手下人。新帝这才立刻放下手中的后宫,趁机松了口气,企图趁着太后不在发展自己的势力,然而终究是蚍蜉撼树。
宁和二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