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玢十二岁起,常随丞相王修出入宫中,坊间传闻王玢“生而神灵,弱而能言,幼而徇齐,长而敦敏”,帝对他颇有好感,召来一见,倾盖如故,杵臼相知。帝与小王玢相谈甚欢,帝甚是喜欢他,两个人虽身份有别,却常待在一起讨论家国大事,你说,小童子会有什么坏心思呢?
宁和七年,王玢十四岁,帝特别恩准他自由出入宫中,帝常与之游,吟诗作赋,谈笑风生,夜里同榻而卧,低声细语。太后便在此时注意到王玢,既然王玢得帝信任,倒可以为她所用,她相信这世上没有权势拴不住的人,便令泗察多留意王玢。
泗察是羡慕王玢的,羡慕他与储究关系如此要好,他总是站在很远的地方偷偷观察他们俩,储究一如既往,可这个王姓少年却神灵、傲然、伶俐,处世不惊的气质,从从容容,可又带着少年人的朝气,笑起来总是很打动人。渐渐的,兄长依然是兄长,可泗察却将那小小少年放在心上。
后来,当泗察明白为何如此厌恶自己,他伤心至极,在下着暴雨的御花园里,他躲在假山后面,借着雨声大声哭泣时,一双湿了边角的白色锦鞋停在他面前,雨伞遮蔽阻挡了冰凉的雨,一只修长白净的手将一方手帕递到他面前。泗察止了哭声,抬头怔愣看去,王玢那一双如星辰般璀璨的眼睛直直映入他眼中,他心弦一松,世界寂静无声,他的手因冷而发颤,接过那方帕子,泗察依旧坐在雨中一动不动。他伤心难过,伞下世界的片刻安宁给了他些许安慰,王玢就陪他站在雨中,站了一个多时辰。
王玢走的时候,泗察已无力再留人,只记得王玢那双像琉璃般的眼睛看着自己,和声道:“只在雨天放声痛哭的人,一定有很难过的故事,但是不管再怎么难,记得打上一把伞,莫苦了自己。”
泗察再忘不了那个雨天,那日之后,泗察并不再是是为了靠储究近些才鞭策自己,还有王玢,足够优秀,才会被看到。泗察没事边往校练场跑,而后听说王玢入了仕,泗察更加努力了。
宁和十年,泗察参加武举一举夺魁,他也是唯一一个参加武举的亲王。泗察被授了武官,先前文官的职位便放下了。起初泗察在宫中当值,后来被调出京城,南征北战,戍守边疆。最后一次离京时,满朝相送,他却策马独在王玢面前停下,王玢身着一袭墨绿朝服,抬头看他,彼时王玢二十岁,他二十五岁。他望着那双琉璃眼,神色有些不自然,对他道:“可否请您与我同出玄武门?不是很长的一段路。”
王玢眼中尽是不解,看了看帝,帝点头应允,王玢便也应下,将自己的手搭在怀王手中,借力上了马。怀王心跳如鼓,低喝一声,策马,沿着去玄武门的宫道缓缓而行。
王玢被泗察圈在怀中,被一个成年人这般抱着,王玢倍感不适。王玢并没有多说什么,他并不知道泗察就是当年他在御花园遇见的落汤鸡,只当二人并无交集,如今真是奇了怪。但泗察开了口,道:
“我一直向往兄长,可是我与他之间,似乎只剩下仇恨,我很羡慕你,羡慕你们在一起。”
“我一直观察着你,渐渐的,我不羡慕你了,可我却嫉妒兄长。”
王玢听到这句话,觉出些不对劲来,便听见泗察接着道:
“你很耀眼,我很喜欢你,你在雨中将手帕递给我时,我便发觉,我已然喜欢上你。”
“此去凶险,不知我能不能再见到你,我只想将自己的心意告诉你,别无非分之想。”
说到后面,泗察已是脸红如煮熟的虾,声音也落下去,王玢未接他一句话,让他有些底气不足。
王玢却是没想到会是这般,当即心中惊骇不是滋味,他一时难以接受。他能感受到泗察的慌乱与情真意切,他酝酿了一下道,最后道:“承蒙厚爱,王玢愧受,王爷不识人事,许是混淆了喜欢和欣赏。此时就此揭过,但愿王爷此去,拔师凯旋。”
“玄武门已至,就此别过。”王玢下了马,朝马上的泗察奉了个揖。泗察面露难过,他懂人事,也知什么是喜欢什么是欣赏,只因王玢对自己无意,才当他只是欣赏罢了。
那时泗察与王玢接触的机会不多,所以留在他记忆深处的那一天那个人,不断被回忆朦胧美化,成为心里的念念不忘。
年少不能遇见太美好的事,后来总觉得生活乏味不如意;年少不能遇见太惊艳的人,后来谁来了,都比不上昔人。
他曾有一段露水情缘,姑娘冲他的权势而来,育有一子,然而泗察却倍感食之无味,由于他的疏忽,那女子的贪心,这孩子不日便魂归高天。后来泗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