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难道想我天天上朝和你吵架？”

“这世上能忍你的也就是太子。”

“太子哥哥向来宽厚。”

“你的意思是朕不宽厚。”

“陛下乃严厉的国君，自然不同。”

“继续说连家军如何交接。”

“下发津贴时，一定要万分小心，连家军中有诸多好赌善斗之人，若是将他人津贴私吞了，那容易引起混乱，最好的办法，就是兑换成粮食给各个将士依次发放，并且不提供马车行走。”

“为何不提供马车？”

“粮食承重，不提供马车，一人只能带走一定分量的粮食，多了也拿不完，这才能遏制风气。”

“可是万一粮食不够分......”

“粮食是一部分，还有一部分是官府发放良田，既然陛下想提高粮食的收成，那对田地的发放就不可懈怠，田有人耕种才能收获，若是给了哪个富户，富户虽收成多，但家中人丁少，安男丁收取粮税并不能提高税收，这也是早朝时，我提出的改税一事。”

皇帝心中暗道：在这里等我呢。

“既然已经有了办法和可以辅佐的人，那裁撤连家军一事，就这么办吧。”

“那父皇，税收一事——”

“税收乃国之重本，随意改税，只怕会出乱子。”

“时移事异，从前的情形与现下不同了，十万重兵还田，若是不改税，恐怕就会让富户赚的盆满钵满，而百姓则无田可耘，无粮可食，劳工一多，富人雇佣劳工的价钱会下降，一旦下降，陛下按人头收税此举便会让男子多的人家无法安然度日。”

“你说来说去，不就是朝上的那几句话嘛，我说了皇城军即刻建成，征收之法不变最为妥当。”

“父亲真以为皇城军还能像连家军一般，有如此庞大的规模？”

“什么意思。”

“百姓打仗不是守陛下的江山，而是为了国朝的安定，家人平安，就如我今日，旁敲侧击，三番四次，不是为了陛下能听我的话，而是告知陛下，事情并非您想的这样简单，不过是朝中众臣不敢说，只有我敢说罢了。”

皇帝坐在龙椅上，闭上双眼，紧抿着唇。

御书房里从未有过的寂静，奴婢们吓得纷纷下跪，程勉却没有说一句话，没有斥责程尉严冒犯，也没有告知皇帝程尉严所言非虚，只是看着，他也想看看，这个昏庸的父亲，还能做出怎样的决断。

“你出去，你们都出去。”

“是。”

“是。”

“你怎么不帮着陛下说话。”

“我觉得兄长所说不错，太子殿下恐怕也有决断，只是碍于身份不能说明。”

“他向来如此，小心谨慎到了一定地步了。”

“反倒是三哥和五弟两人，在父皇面前能如鱼得水，”四皇子将军令放进衣兜，“得益于怜妃，也得益于他们的身份，他们一起在刑部当值，不涉百姓之生息，于陛下来说，就只是儿子，你不一样，你功高震主，太子也不一样，太子本身无罪，只是怀璧其罪。”

“你倒是看的清楚。”

“我们的母亲都是宫女，只是我没有你这般运气，有皇后庇护，我只能学会察言观色，我不与他人深交，也是因为我在自保，巴不得所有人都记不住我，巴不得他们横起算计的时候把我抛诸脑后。”

“那你今日还接了军令。”

“我不能拒绝，也无法拒绝，所以才需要你帮我，连家军一事，我一人恐怕难以成事，兄长比我熟悉的多，可否请兄长相助。”

“你也听见了，陛下不让我帮忙。”

“只是希望兄长多听闻军中的事，如果察觉不对，提醒于我。”

程尉严也不想和自己的弟弟撕破脸，反正他向来不喜欢听皇帝的话，于是点了点头。

“我知晓了。”

“多谢兄长。”

——

“殿下今日上朝又和陛下吵起来了。”云霜从厨房拿了点心，回到卧房。

“吵什么？”

“应当是为了税收。”

“殿下治理西塞城多年，这些事情，他心里清楚得很。”

“可是陛下不清楚啊，罚了殿下跪到早朝结束，然后又叫去了御书房。”

“罚跪罢了，于他而言并不是什么大事。”

连示嘉手上拿着一块精细的小布，上面绣着不少花样。

“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