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家巷小院子的西暖阁里烛光跳跃,丽姑正在灯下给冯梓烨的膝盖上药。
冯梓烨低头看着丽姑认真的模样,双鬓已有些斑白,眼角的皱纹在灯下格外明显。
她心头一软,涌上丝丝暖意,对这个如自己母亲般的妇人笑道:
“丽姑,今晚的鹌子羹真好吃,是你熬的吗?”
丽姑收起金疮药,将冯梓烨的双腿移到床上,盖好被子,面露欣慰:
“这鹌子羹是老奴从万粹楼买来的,小娘子若是爱吃,老奴明日再去买。”
都怪自己心存侥幸,才让小娘子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最近定要多买些吃食弥补她。
交代完冯梓烨早点睡觉,丽姑吹了灯就准备离开。
“丽姑......”
冯梓烨深思熟虑了一整晚,最终还是下定决心开了口:
“你明天去买鹌子羹的时候,能顺便帮我带一个木鱼回来吗?”
——
翌日午时,她不出意外被丽姑叫醒。
丽姑端来了她最近喜爱的鹌子羹,见冯梓烨埋头苦吃,心中一酸,哭笑不得道:
“小娘子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
冯梓烨抬头用袖子抹了抹嘴 ,吃饱喝足后心情大好,忽然想起了那差点被自己遗忘了的银壶。
“丽姑,我昨天带回来的银壶呢?”
丽姑回想片刻,答道:
“在杂物间里放着呢,小娘子可是要拿出来用?”
冯梓烨嫌弃地摇了摇头:
“不用,丽姑你寻个时间,把那银壶当了,给我多买些好吃的。”
丽姑自然知道这壶是小娘子从冯家顺出来的,同仇敌忾地点头:
“好,我今日就当了去。对了......”
她站起身走到外间,回来时手里拿了一个大木盒,递给冯梓烨:
“这是小娘子要的东西,只是不知,小娘子要这个干嘛?”
冯梓烨打开盒子,发现里面还真是一个木鱼,立即双眼亮晶晶:
“敲木鱼还能是为啥?当然是为了......修身养性。”
接下来的三天,因腿伤被丽姑禁足在家的冯梓烨,每日除了吃喝拉撒睡,就是敲木鱼。
敲了整整三天,她感觉自己的功德+10086。
在冯梓烨的印象中,每个人敲木鱼时嘴里都必须念叨点什么,才能有那种让人觉得欲罢不能的神秘感。
于是,她依照自己的喜好,自创了一套静心咒,每次敲木鱼时定要念上几遍:
“玛卡巴卡,阿卡哇咔,米卡玛卡,呣。”
“......”
“玛卡巴卡,阿巴雅卡,伊卡阿卡,哟。”
终于,在腊月二十一这天,冯梓烨不但腿伤痊愈了,自我境界也升华了。
这下谁还分得清她和提拉米苏,哦不,苏格拉底呢?
她掐指一算,吃饱喝足,且天气晴朗,是个行善的好日子。
不如去冯师傅胭脂铺逛逛,为一些陷入人生迷茫的年轻人指点迷津,也算为来年的自己积德了。
于是,汴京城的百姓们就见到了这令人匪夷所思的一幕——
城东甜水巷冯师傅胭脂铺的门口,一位眉清目秀的小娘子坐在一个小木桌之后,老神在在地敲着木鱼,嘴里还念念有词,看起来极其诡异。
有路过的行人问胭脂铺里的月梨:
“这不是冯六娘吗?”
月梨自豪地扬起下巴:
“是的,就是我们小娘子。”
也许是出于猎奇心理,桌子前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有个胆大的青年郎君伸出五指,小心翼翼地在这女神棍闭着的眼前挥了挥。
见她没反应正准备离开,却被她突然睁开的大眼吓了一跳!
冯梓烨敲着木鱼,面无表情对青年男子说道:
“这位郎君,我见你印堂发黑,可是心有郁疾啊?”
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这位青年郎君瞳孔一怔,在木桌前坐了下来:
“郁疾谈不上,就是有个困惑。”
“困惑?不应该啊......”
冯梓烨一边打量对方,一边皱眉说道:
“郎君虽印堂有些发黑,但面相宽厚,一表人才,按理说你早就娶妻生子,阖家幸福,为何还会有困惑呢?”
青年郎君拍了下桌子,一脸懊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