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徒子!”
窗外雨势如瀑,她匆匆洗好,换了衣服回到床上,却始终没有听见李太史回屋的动静。
一道惊雷响过,她吓得瑟缩了一下,却仍是大着胆子下了床,推开门,想看看李太史究竟有没有回去,是不是在太后那里受了审问。
她将门押开一个缝,却看见李太史背靠着门,坐在檐下,像是在闭目养神,身上却早已被雨淋了个透湿。
听见响动,他迟钝地回头,看见是她,嘴角牵动,笑了一笑:
“没睡么。”
她一时间想不出用什么词骂他,只想先将他捞进屋。搀他起来时,他却状似无意地抽开了她的手。
“不想见我也罢,先洗个热水澡。别多想,同袍情谊罢了。”她打开门,让他自己进来。
李太史倒也没有拒绝,游魂一样地飘进来,径直就迈进了她刚洗完的浴桶里。水还有余热,她瞠目结舌地发了一会儿愣,决定随他去。
浴桶与床隔着屏风,她寻出一件宽大襕袍搭在屏风上,他们看不见彼此,雷声却恰在此时偃旗息鼓,他洗澡的声音就格外清晰。
画面感太强,李知容靠在床榻边抑制不住地胡思乱想,但还是没有多说一句话。
他洗完了,伸手去拿挂在屏风上的襕袍,却停了一停,才开口:
“这件不是你的。”
她日常也穿男子的襕袍,可这一件却确实不是她的,却是颇黎的。某日出去郊游,颇黎不慎被她的马溅了一身泥,她就帮他拿回来洗了一洗,还没来得及归还。
她不知为何有些心虚,连忙将衣服抽走,又给他寻了一件。
李崔巍没有说话,只是默默把衣服换上。窗外雨势渐停,他也没有再留在她屋里的理由。本来,他想回家告诉她,太后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世,如果她愿意离开洛阳,他会为她铺好后路;如果她执意要留下来,他就做好万全准备,与对方拼死一搏。
况且,事已至此,再装作不相熟,也为时晚矣,还不如索性开诚布公,将她牢牢护在身边。
可他好像晚了一步。那个碧色眼睛的男子与她的关系比他所预料的还要亲密,如此一来,他的种种筹划都成了空中楼阁。
这样也好,他只需独自解决剩下的事情,无需再瞻前顾后。
想通之后,他即利落地转身开门,准备离去。
李知容却在他身后,小声叫住了他:“李太史。”
他停下,却没有回头:“嗯?”
她踌躇了半天,还是问道:“你方才,为何停在我门口?还有,为何让我不要追查牵机毒案?”
他沉默了一会儿,才没头没脑地回了一句:
“因为有雨。”
因为他知道,她在暴雨天会害怕,所以不自觉在她门前多停了一会儿。她却没有听出这层意思,只好讪讪地哦了一声,他即转身离去,掩上了门。
却不知谁在自作多情。
第二十九章 金阁 <愿逢千日醉(1v1 h)(魏无忌)|po18臉紅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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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金阁
(一)
神都洛阳,太初宫,辰时。
晚樱开到极盛,风过时吹落满园,满眼繁华,却是衰败的前兆。
白衣白发的李太史正和一位紫衣的王孙在院中下棋。
棋坪上没有一个棋子,却尽是落花。
少年相貌、眼神沧桑如老人的嗣雍王李守礼拾起一片花瓣,望向院中的溪流,开口像是自言自语:
“故国依旧,物是人非。”
李崔巍身旁有茶炉茶盏。水沸腾的声音是院内唯一的嘈杂声响。
“再过一月,即是故太子贤的祭日。”
白发的男子先发制人,拿起了茶炉,水沸声戛然而止,他的话就像抛出去的石子,在湖心溅起涟漪。
李守礼默不作声,良久才嗤笑道:
“李太史,你以为,我叫你来,是要与你算这笔旧账么。”
李崔巍拿过两只茶盏,缓缓将茶水注入,又将清洗过后的烫水倒掉,再从茶碾中取出茶末,缓缓道:
“在下原确是如此以为。但嗣雍王此前多次出手帮助鸾仪卫,又令在下不敢妄断。”
他抬起头,双眼如鹰隼,直视着李守礼:
“只求嗣雍王能多宽限一段时日,在下还有要事未处理,待事毕后,这条命,悉听嗣雍王处置。”
对方接过装着茶末的金罐,摇头笑道:
“汝纵使真当自己是豫让,吾也当不起赵襄子之名。”
他缓缓将茶末倒进茶盏,注入沸水,又用茶筅将茶末冲开。
“我从前,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