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洄不算开心,但也不生气。
一刻钟前,他徒弟不见了。
他这儿找找那儿翻翻,然后看到时楼和应澄年有说有笑地回来。
还听到了几个“狐族少主”的字眼。
问了才知道,时楼要去当少主了。
应澄年走后,燕洄问:“你不是不想当少主?”
时楼眉眼弯弯:“可师尊需要啊。”
然而,燕洄入世一遭,最不习惯的就是别人因为他违背自己原来的心意。
但孩子也是为了他好,总不能责怪。
燕洄摸了摸时楼的头,真诚道:“谢谢你,阿楼。”
时楼敏锐地察觉到燕洄的情绪变化,主动解释:“师尊,弟子只是不想让师尊为难……”
“可是,”燕洄轻声道,“这世上没什么能让我为难的。”
见时楼愣住,燕洄叹了口气:“如果说有什么让我觉得为难的事,大抵是成为别人的因果吧。”
他习惯朋友一个接一个离开之后,独自一人行走于世,维系天道守恒,或者帮别人达成所愿。
这是第一次,有人因他脱离自己想走的那条轨道。
燕洄摸了摸时楼的头:“所以,日后再有什么情况,随你自己的心意,不必顾虑师尊,好不好?”
这番话不像往常那个偶尔犯迷糊的毛绒控说出来的话,以至于时楼下意识地点了点头:“那……”那个球?
燕洄知道他想说什么:“现在还不是你知道的时候,待日后,你会知道的,现在师尊自己可以处理。”
“喔,”时楼点头,又无奈道,“师尊,弟子已经向小叔应下少主之事,承而不为非君子所为。”
潜意思,以后的事以后再说,这少主我还是要当的。
时楼想,大不了日后师尊需要他做什么,他悄悄地就行。
师尊不想做别人的因果,他又不是别人。
时楼笑吟吟的,伸手不打笑脸人,燕洄无奈道:“随你。”
手有点痒,时楼十分有眼力的将白虎召出来,小白显然已经习惯了这样动不动出来动不动回去的节奏了,连眼皮子都没抬,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就睡了。
燕洄满足地埋在毛里吸了一口,见状,时楼眸光一暗。
燕洄爽了一把,抬头时没注意到脸上沾了毛。
时楼下意识抬手把他脸上的毛摘下来。
等他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心跳猝然加快,他忙跪下:“师尊恕弟子僭越!”
好快。
为什么心跳跳这么快。
还有刚刚……师尊好像呆住的样子……
时楼还没理清自己满心的思绪,一只修长的手将他扶起来:“你是在帮我,跪下做甚?快起来。”
师尊的手也生的好漂亮。
时楼猛然发现自己的思想也僭越起来,起身后连忙告退。
燕洄纳闷地看他慌里慌张离开、甚至差点自己左脚拌右脚摔倒的背影。
虽然刚刚帮忙摘毛放小说里算是跟“帮忙擦嘴角”一样经典的暧昧桥段。
但时楼一向体贴又温柔,这事儿放他身上简直不要太正常。
再者,他不是道歉了吗?
他跑什么?
在情感上格外迟钝的燕洄想不明白,索性不想了,他正要关门,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
先前那位在茶田采茶、还说应潇然脑子有病的狐女正在不远处饶有兴趣地看着这边。
见燕洄注意到她,狐女盈盈一礼:“仙君,这是给贵客准备的茶叶。”
燕洄道谢后,狐女问:“仙君,那位是您的弟子?看上去年岁还不大呀。”
燕洄点头:“快十八了。”
狐女若有所思地点头,随后笑了笑,告退。
听到身后关门的声音,狐女眼里划过一道玩味。
她还以为是没追到手,原来,竟还是个小朋友。
那敢情好。
狐女看着自己篮子里的茶叶,娉娉婷婷地往时楼的房间去了。
姐姐来帮你一把吧。
……
时楼饮完一杯茶,口干舌燥的感觉仍在。
他想到刚刚来送茶叶的狐女,以及她走时意味不明的一句“如果天气太热,就好好地泡个澡吧”。
时楼反应过来,暗骂一声,备了桶冷水,衣服都没脱就跳了进去。
冰冷的水不仅没驱散那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