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载的车跑不快,三个人紧赶慢赶,天擦黑才望见张家口的幽幽灯火。
快到平门的时候,遇到两个日本兵和十多个协和兵正在盘查,那几个兵远远看见国乱他们,吆喝着让马车赶紧过去,国乱紧赶了几鞭子,车在平门关卡停下。
国乱把三个人的良民证和调粮单子递给那几个兵里其中一个挎短枪的。
那人翻看了一番,递给了国乱,说:“去后面搜身。”又指着老车倌和高焕:“你俩也过去。”
三个人走到那几个兵跟前,两个兵查一个,在每个人身上又摸又翻,很是仔细。
老车倌问那两个搜身的兵:“咋啦这是,查这么严。”有个兵说:“咋啦?城里闹匪啦!正全城搜呢。”
“把皮袄脱了。”一个兵命令道,老车倌从腰间解下烟袋锅子,递给那个兵说:“烦劳长官帮我拿一下”,那个兵接了过去,端详了一下,捏了捏那烟袋,见无异样,便等车老倌腾出手来又还给了他。
检查完毕,才又驾车前行,没走多远,又遇到盘查,看来确是出了什么要紧的事。
到了面铺卸了车,国乱爷俩把马卸了套,拉回马厩安顿停当,便和田掌柜和老车倌告辞回家。
老车倌随田掌柜进得屋来,把烟袋解下递给田掌柜,说了说洗马林分号的状况和一路上的见闻,以及遇到盘查之事,便就告辞出去了。
田掌柜得知外面查的严,不敢轻举妄动,便插上门闩,顶上门杠,也早早睡了。
正在似睡非睡之际,听见房上瓦片呱啦一响,田掌柜赶紧披衣下炕,正要点灯,便听有人在门外低声唤道:“田掌柜!田掌柜!开开方便门”。田掌柜一听此言,便问:“莫非是鸡鸣山的师傅?”门外答:“不是,我是清凉寺的出家人。”
田掌柜赶紧打开门,把那人迎进来 。
那人进来,向田掌柜抱拳拱手,田掌柜请他坐下说话,又递给一碗水,那人咕咚咕咚一饮而尽,擦了擦嘴角,说:“是田掌柜吧,打扰了。”
“哪里话。我经着心呢,听见房上响动,猜着也是你们,其他兄弟呢?”田掌柜问。
“都分头跑了,那姓于的命大,这次没得手。”那人愤愤不平。
“于品卿那个老狐狸,鬼的很,不过这也是敲山震虎,让他们知道汉奸不是好当的。”田掌柜说。
“不过干掉一个小日本,炸伤两个狗腿子,吓得他们不轻。”那人又少了些失望。
“你就在这避风头,白天委屈你躲在地洞里,晚上出来咋俩说话,等机会送你出城。”田掌柜对那人道,那人点头答应。
田掌柜于是拿了些吃的喝的,提着一盏马提灯,领着那人到了东边的马料房,掀开马料,地上有一木板,田掌柜拉开木板,放那人下去,把吃的喝的和手里的马提灯一并递给那人,又嘱咐了许多,才回到自己屋。
正要和衣而卧,又想起老车倌拿回的烟袋,于是又翻身下炕,从柜底摸出拿在灯下仔细观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