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加这荞麦会的人,多数是心眼好,忠义良善之人,田南良从中也选了很多青壮小伙子加入到警察队伍里,渐渐地,蒙疆自治政府里多多少少,大大小小都有荞麦会的人。
田利娥和高焕娘也入了缝纫会,靠着手艺也能补贴家用,尤其是田利娥,在草场巷高焕家不远处赁了一间房子,和改芝娘俩从面铺搬出来住了。
高焕娘边纳着鞋底子边问田利娥,改芝也老大不小了,你没想着给她寻个人家?田利娥说,有这想法,可是我在张家口就你一个贴心知己,这事还得靠着你给张罗张罗。那改芝想寻个什么样的男人?高焕娘问?就像高焕那样的小伙子就好,高高大大,板板正正。高焕娘一听,原来田利娥看上了高焕,可是不便明说,于是就接着田利娥的话音说,你觉得俺家高焕好,人家改芝心里咋想的你能知道?当娘的能不知道闺女的心思?田利娥笑着说,又问,高焕今年多大了?到七月就十六了。高焕娘说。我们改芝到年底满十八。田利娥说,就怕高焕嫌咱闺女比他大。不大不大正正好,我比高焕他爸大三岁呢。俩人哈哈哈的笑将起来,笑个没完没了。
等国乱回来,媳妇把田利娥的心思一说,国乱说,那敢情好,改芝姑娘不错,要是能给高焕当媳妇就太好了。俩口子主意已定,等高焕回来一问,高焕心中暗喜,俗话说,那个少年不多情,那个少女不怀春,从他见到改芝第一眼的时候就觉得自己眼前一亮,被改芝深深的吸引了,甚至梦里都能出现改芝的模样。
田利娥回家也和改芝说了,改芝再次见了高焕就没原来那么自然了,羞涩的很,过了正月,田利娥请田掌柜一起,和国乱俩口子把婚事定了下来。
俩家选了一个良辰吉日,就在面铺当院搭棚子摆酒席,国乱请田南良作主婚人,热热闹闹的把事办了,婚后小俩口恩爱有加,南良跟高焕说,你也不能在面铺干一辈子伙计 我在警察局给你谋个差事如何?高焕说,听师父安排。随后高焕回家跟双方大人都说了南良的意思,改芝也觉甚好,不多时,高焕进了警察局训练课当了一名警察,别看年纪轻轻,伸手可是有俩下子,要力气有力气,论套路那可是南良的嫡传弟子,单独对付一般大的三个小伙子不在话下,当了半年巡警后成了训练课的正式警员,每月六十块钱,虽然比面铺挣的少了些,但是天天舞枪弄棒,正和了高焕的心意。
真还别说,高焕到了训练课如鱼得水,武艺突飞猛进,也成了师父田南良的好帮手。
田利娥也是感到久违的轻松,含辛茹苦的把孩子拉扯大,人生的命运起起伏伏,从张家口到北平,又回到了张家口,这如同是一场梦,内心希望改芝能拥有和自己完全不一样的人生,自己命苦,本指望嫁到富裕人家过上好日子,可是没成想遇到了一个不成器的丈夫,大烟为啥能让一个男人着了魔?那东西的威力咋就那么大,能让一个壮汉变成鬼,死心塌地的让它摆布,什么老婆孩子,亲人朋友,在大烟鬼的眼里都是扯淡的,田利娥百思不得其解,既然如此,为什么不禁止呢,杀人放火要砍头,为什么卖大烟的可以冠冕堂皇,为所欲为呢?多少个家庭被这害人的东西搞得家破人亡,唉。
周四爷倒是个好人,对待自己很好,对改芝也视同己出,本来是不幸中的万幸,觉得自己交了好运,和周四爷相守一生 白头到老,可是这万恶的社会,万恶的东洋人,你不在你家里好好生活,为啥跑到我们的土地上打打杀杀,都消停点过自己的小日子不好吗?非要跑到人家的土地上瞎折腾。唉。
你说你周四爷,靠你自己能打几根钉子?一个小学老师,教书先生,手无缚鸡之力,挑担水还得歇三歇,你为啥胆子就那么大,非要参加什么反抗军,日本人咋也不咋,你倒是被抓住丢了性命,这是何苦呢?唉。
想到这些,田利娥的眼泪哗哗往下流,是自己的命不好吗?又胡思乱想了半天,直到有人叫她才回过神来,利娥,走,去俺家吃糕去。原来是高焕娘叫她。
说起糕这个东西,田利娥印象中小时候吃过,不咋好吃的,可是这几年天天杂合面都能吃的下去,这黄澄澄的糕和杂合面窝窝头相比肯定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的区别了吧?田利娥跟着高焕娘回了家,高焕小俩口住着也不远,顺道也把改芝吆喝上,回到家里,高焕娘又把家里祖传的大黑瓦盆搬到了炕上,从大红柜子里拿出一个面口袋,解开系口的线绳,露出了金黄色的面粉,改芝说,妈,这和棒子面没啥区别。高焕娘说,那你闻闻。改芝把鼻子凑到面口袋跟前嗅了嗅说,嗯嗯,和棒子面味道不一样。心里很是期待这面做熟了的样子和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