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乱回味着这俩天发生的事,想起了和那三个土匪搏斗的情形,觉得恶人也没那么害怕,自己能轻易得手,主要还是因为这三个人做梦也没想到,一个老实巴交的车把式敢和他们拼命,杀了他们一个猝不及防,这也是运气,想着和日本人说这个事的来龙去脉的时候,一点也不磕巴,如实告知。事实确实如此,都是他们仨亲口说的怀安的军火库是他们烧的,再加上他们里面都穿着一样的灰布褂,打着一样的绑腿,拿着一样的砍刀,背着一样的火铳 ,后来才知道,那是实打实的步枪。所以日本人才信了他的话,国乱心里没有一点愧疚,不管这三个人是哪部分的,出来抢老百姓的钱财就该杀,这也是把日本人的注意力转移到别处的最好选择。这三个替死鬼也算临死做了一件好事,让真正炸军火库的英雄更加安全了。想到这,国乱心里更高兴了。
虽然表面上日本人信了国乱的话,但是又让张家口的特务机关对国乱进行了一番调查,儿子高焕是警察局训练课的,面铺又是协和单位,这才放心。
蒙疆自治政府会同日本兵对蒋旗峰一带进行了搜索,发现了一支武装力量的据点,剿灭了二十多人。
德王和于品卿先后接见了国乱,这时国乱才觉得这事情闹得有点大了,可是又身不由己了,找田掌柜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田掌柜告诉他,此事不可再向第二个人说,如果说出去,大伙的性命堪忧。
国乱成了张家口的名人,经常见诸报端,什么孤胆义士,协和模范,不光这些,家里吃的喝的应有尽有,可是,媳妇和儿子跟他倒是疏远了,国乱没辙,只好求助于田掌柜。这天,田掌柜去了国乱家,高焕娘俩正在屋里,田掌柜把手里的两瓶酒放在炕上,对高焕娘说,嫂子,多准备俩个菜,今天我也在这喝一盅。高焕娘看在田掌柜的面子上,脸上多少有了点笑模样,可是高焕还是噘嘴皱眉的坐在灶台旁边一言不发,饭菜好了,田掌柜打开一瓶酒给国乱倒了一杯给自己倒了一杯。端起杯来,对国乱说,国乱哥你受委屈了,弟弟敬你一个。高焕娘俩一听这话有点发懵,不知田掌柜这话从何说起。只能两眼直直的看着田掌柜,又看看国乱。田掌柜说,嫂子,国乱哥是真正的大英雄,和你们想的不一样,高焕,你应该为你爹骄傲才对。总之,你爹是真英雄,你俩只要知道这点就行了,别的不要多问。
高焕娘俩好像听明白了又好像没太明白,不过他们两个都信服田掌柜,既然田掌柜说了,就证明爹没做亏心事,那就错怪爹了,心里也就释然了。可是有些人看他们一家的眼神和从前不一样了,有的还在背后指指点点,也有的人过来巴结,这真是应了那句话,厨子的手艺,有吃的惯的就有挑毛病的,经常有官样打扮的人蹬国乱家的门,过了一个月,竟然在堡子里给国乱一家三口找了一处独门独院,地板还是木头的。起初国乱推辞不就,可是抵不住经常来人劝,最后没办法,只好搬进去住了。院子不小,正房三间,东厢房两间,还有三间南房,国乱两口子住正房,高焕俩口子住东厢房,三间南房做了厨房,俨然过起了小财主的日子。各种奖励奖金时不时的发下来,白面大米吃不完。田利娥逢人便说,自己的姑娘旺夫家,你看看,刚嫁过去几天,夫家就陡然而富。改芝心里也很美,觉得自己给高焕一家带来了好运。再怎么样,对于从过去吃不上喝不上到今天锦衣玉食,国乱一家还是愿意笑纳的,谁也不愿意过苦日子,国乱心安理得,这可是你们主动送给我的,可不是我出卖良心换来的。原来熟悉国乱的人,有羡慕的,也有嫉妒的,社会上关于国乱的风言风语很多,这真是应了那句话,人怕出名猪怕壮。
国乱的车把式是干不成了,被委任为治安维持会副会长,国乱以各种理由坚辞不受,说自己不识字,会闹出笑话,可是又给他面前摆了一桌子职务,国乱如果再推辞怕引起猜忌,于是和田掌柜商量,田掌柜说,有个职务还是好的,站在高处看的清楚,至少,比做恶的人站在那个位置祸害别人要好的多,于是就让国乱领了蒙疆自治政府工商业委员会委员的头衔,国乱虽觉得不自在,但也是每天硬着头皮去,不过每月还有一百五十多块钱。前富裕了,国乱周济了这个周济那个,每月给改芝三十块钱,让改芝转交田利娥,田利娥也过得不错了,想吃啥买啥,想穿啥置办啥,人是衣裳马是鞍,这有了钱就会打扮,那田利娥本就是个俊俏的人,只是由于岁月蹉跎,生活窘迫,才把本来的几分姿色埋没了,这会儿有了票子,渐渐的打扮了起来,夏天是谦德祥绸缎庄做的合身旗袍,冬天是日本东洋制衣的时髦大衣,四十岁的人一打扮,真是风姿绰约,方圆几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