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今日李平阳特意命晓萃拿两瓶百里香来,定是那丫头看错了。
百步醉,一瓶入肚,再好的酒量也白搭,幸而苏祈年只喝了一小杯,才没把脸丢尽吧……李平阳暗暗的想着。
察觉周围人的目光还停在二楼,不免觉得背后一毛,心思也烦起来。
“都看什么看,那个破戏文不许再唱了!”李平阳手指着台下,苏祈年可真行,自己抱得美人归,把她一个人留在这儿!
李平阳一发话,谁还敢往二楼瞅?一时间酒楼里的人都低下头,悄悄地往门外走,可又碰到刚下楼出门的“郡主夫妇”,又不得不止步,对于少有的不知道内情的人还说,这怎么都算是一场热闹,可知情的人却背后冒冷汗了。
等上了马车,苏祈年才松开崔时桉。
今日崔时桉出街本没坐马车,这马车应是阿絮备好的,留给她回府用,只是阿絮没想到,这才刚刚下午,崔时桉就出来了,还是这样的场景……
“苏祈年,你喝醉了。”崔时桉整了整衣角,觉得不说点什么有些尴尬,但直言谢谢却很生分。
很久没有人这么护着她了,比上次替她解围已经过了数月,面前这人也从陌路人变成了心上人,可谓世事难料。
“那么小一杯酒,你觉得能灌醉我?”
苏祈年轻笑,那双眸子连带着弯起来,笑得是那么好看,只是这样明媚又带着调皮的笑放在苏祈年脸上,像是变了个人。
像清晨落了露珠的桃花,枝干还苍劲,朦胧微显着点点柔情,待阳光洒下来时却有拦不住的明朗之气。
崔时桉这才意识到,别人放在口端的“不同”,自她认识苏祈年以来,一直有人在她耳边说苏祈年变了,她从前从未察觉,而今日,这变化太过具象,想起对他的初印象,就越发觉得不同。
她一直知道他的好多“秘密”,他在她面前的表现也和在别人面前也大有不同,是以她觉得只是常人不够了解他。
可他们哪个人不比她认识苏祈年的时间长?
“不可能,你定是醉了,不然怎么会……”
怎么会做出今日这样的事,他偶尔看一些话本子,设秘阁学武,甚至言语风流些也就算了,他是她的妻子,自然与旁人不同,可他今日在酒楼当众闹事,反驳戏文,讽刺看客,还将她抱出酒楼,如今又若无其事地露出这样少年气的笑容。
完全是那些纨绔子弟逞风头才会干的事。
定是喝醉了,不清醒了才会这样。
苏祈年看着崔时桉疑惑的神情,越发觉得好笑:“我真的没醉,你别不信。”
……
“死鸭子嘴硬,那你给我讲一个刑部的案子。”
虽然陛下准许苏祈年休假一段日子,但以他的性子,肯定是对最近的案子事无巨细地知晓,考察一个人醉没醉,就问他些公务,说得清楚才算是没醉。
崔时桉胜券在握,把刚才那些疑惑抛之脑后,露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此时马车也开始动了,悠悠然行至南街。
点了点头,苏祈年头头是道说着一个近来听闻的案子,是京城布商许家的案子,乃是状告自己的夫人红杏出墙。
想比很多涉及钱财的官府案子,这个案子已然结案,更适合言说。
“楼氏女本是许家布商许知贵的正头夫人,在许知贵纳了第三房美妾后,难以忍受,次日就气急回了娘家,那许知贵也不甚在意,只是过了月余,突然在街上撞见楼氏女与一男子逛胭脂铺,那是她娘家一堂弟,若不是二人举止亲密,许知贵都不会在意。”
“谁知细细一打听,才知这楼氏女与其堂弟私下苟且之事,许知贵觉得面子挂不住上楼家闹事,还出手打伤了楼氏女的堂弟,气未消就回府,次日那堂弟竟闹自杀,许知贵也把楼氏女状告在堂,这许家本就是京城一布商,今年布品挣钱,他稍微使了些银两,就判了楼氏女罪状。”
听着苏祈年口齿清晰,崔时桉知道那一小杯酒确实没令他醉了,只是微微上了脸色而已。
“然后呢?这案子就这么结束了?”属实被这案子挑起了兴趣。
“只是这样就不同你说了,在楼氏女即将定罪的第二日,许知贵却突然来到衙门,说他与楼氏女实则情深,不愿她受那般苦楚,只要楼氏女愿意同他回家,他完全可以既往不咎。”
按照大民律法,楼氏女就算不浸猪笼,杖刑、鞭刑是少不了的,许知贵居然花银子让她入大狱,怎么真的心疼她?纳了三房姬妾,怎么会真心相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