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脑如风暴席卷,一时天旋地转。
那时她还很小,只记得将军府挂起了白帆,和阿母铁青的下眼睑,她再没见过阿父,再没见过阿父身边的几个阿叔。
后来阿母也不见了,他们说她是去找阿父了,只留崔时桉一个人在京都,她享着荣华,遭着讥讽,她无数次不懂,阿父不是英雄吗?将军不能打败仗吗?打了败仗就回不来了吗?
十年,崔时桉浸在这珍珠宝气中,渐渐将自己麻醉,可阿父的容颜从未褪去脑海,她后来也知道,阿母是抑郁而终。
没有童话般的梦境,没有那些浮夸的说辞,她只是没有家了,没有亲人了,崔府败落了。
那浅浅的墨迹好似沾血的惊云箭,有一次只插胸膛,这次甚至没有疼痛。
梦里父亲分明受的是箭伤,是大民的穿云箭。
梦里,崔家军被同僚万箭穿心……
一时又觉得可笑,她居然会相信一个梦,不忍放下竹简。
崔时桉努力说服自己,那只是一个梦,赵襄樊只是拿话吓她,只是为了不让她憎恨北齐。
可为什么呢?她没有丝毫让赵襄樊忌惮之处,那样从血泊里踩着至亲鲜血登上王位的人,自然不会因为儿时相处的几个月,顾及她太多情感。
为什么这么多年才来看,才来查,它们都躺在那里,十年。
她怔怔的抬眸,苏祈年看到她眼中的朦胧,层层忧伤下泛起水波,亦有可能是惊涛骇浪。
而他能做的,只有站在她身侧。
崔时桉深呼两口气,无论她如何猜想,都不要过于激动,在心中默念冷静。
好似一座木舟突然驶过来,抚平波澜,崔时桉反手拿过另一卷案宗,相较竹简,这一卷早有些破败不堪,偏偏笔迹厚重。
这次她读出了声。
“南宁郡王妃郑氏,难产殒身,宫中太医孙柄失踪,查寻无获。”
案卷长篇大论一堆,终其结果还是没找到人,且王妃殒身并非人祸,数月前的寿宴遇刺凶手皆为死士,早早定案。
为南宁王妃诊断的孙太医在王妃出事后就失踪了,这陈年老案子又什么可断?王妃出事,南宁郡王搬离京城,谁还会去管一个失踪的太医。
不免冷笑。
崔时桉神色微动:“前些年的刑部还真是吃白饭的,这般草率结案,真是个记史册的好料子。”
虽说她有目的来调两个案,却都断的不清不楚,难怪十年前的刑部尚书在告老还乡的路上遇刺身亡,这桩案子也不清不楚的记了几笔,不知道是不是天道轮回。
天道轮回……
崔时桉猛然抬头,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可怕的想法,越想便越接近真相。
“苏祈年,你知道什么对不对?”
“你为什么要入刑部。”
十年前悬案这么多,刑部尚书请罪告老还乡却在路上遇刺,百姓却连连叫好,新上任的尚书任职几年又匆匆调离了刑部,这才轮到了如今的韩大人,倘若这一切都有一个巨大的推手……
一切好像都在暗中交汇,没人深想这些年刑部为何形同虚设。
而苏祈年,偏偏喜欢蹚浑水,偏偏要入刑部。
“夫人冤枉我,我也是最近才察觉异样,是在查韶云县主时发现些端倪,她来京都很有问题,对你下手,更是疑点重重。”
好像是要扭转话题,苏祈年的手也如刚刚崔时桉所为,轻轻附上她的唇,只她觉得,是一阵冰凉。
只是崔时桉顺着他的话思索一会,便定焦上那位韶云县主。
差点忘了李西柔,这个南宁郡主的掌上明珠,在及笄之间重返京都,还能是为了什么?她九岁时便能下手杀了自己的侍女,什么样的城府她没有?
崔时桉知道这些,断定她主使王芙,可一切不过是她的一面之词,她之前就知道苏祈年在查这事,没想到他还挺坚持。
但当年她只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姑娘,这一口大锅也不必让她来顶,能只手遮天的这天下只有一人,崔时桉现下知道苏祈年为何来堵她的嘴了。
隔墙有耳,杀身之祸。
出门时天色已经暗下来了,挂着薄薄的月光,夜间的风也焦灼起来。
二人没有坐马车,崔时桉需要透透气,苏祈年也欣然的陪着她,二人行走在青石板路上,绕过两个小巷。
“张羽书是个可以用的人。”
一句话就能划破死寂,让人心塞,这便是崔时桉的本事,好端端的又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