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嬅实则并不愿以恒媞的婚事来威胁恐吓太后。
在这般时代,女子生存实为不易,哪怕贵为公主,亦常身不由己。
她自身未育有女儿,便是不想其来到此世受罪,若是可行,她亦不会以和亲这般不幸之事为谈资。
只可惜太后乃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之人,不给她来点狠的,着实吓唬不住她。
见太后哭得悲切,琅嬅放软了语调,温和说
“皇额娘莫要伤心,此仅为儿臣之假想,倘若您与皇上母子和睦,儿臣适才所言,也不过是些妄测圣上之意的胡言乱语罢了。”
太后长叹一声
“罢了罢了,你所言甚是,胳膊终究拗不过大腿,这大清,终归是皇帝的大清,非哀家的。”
琅嬅轻声安慰道。
“皇额娘,还请您保重身体,勿要太过伤心。儿臣也是无奈之举,还望皇额娘见谅。”
太后微微点头
“我自知你的难处,只是此事关乎恒媞的终身幸福,难免令人痛心。”
琅嬅连忙应道
“儿臣明白,儿臣也不愿看到恒媞受苦。只是当下形势所迫,不得不为之。还望皇额娘以大局为重。”
太后沉默片刻,缓缓说道
“也罢,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只盼恒媞能有个好归宿。”
她整个人仿若苍老了许多,再也难以维持端庄之仪态,斜斜倚在软靠之上。
琅嬅缓缓抽出丝帕,动作轻柔地为太后拭去眼角的泪痕。
一旁的福珈被琅嬅刚才那番石破天惊的话语惊得呆住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赶忙上前一步,走到太后身边。
轻拍着太后的背,边拍边小心翼翼地抬眼望向琅嬅,待见琅嬅面色和缓,这才稍稍松了口气,缓缓开口说道
“还请皇后娘娘明示,太后究竟要怎样做,才能缓和与皇上之间的母子关系呢?”
琅嬅将太后交由福珈照料后,自己从容地坐回了软榻上。
“想必皇额娘应该也清楚,皇上心中一直有个心结至今尚未解开。”
太后起先有些茫然,似乎不太理解琅嬅话中的意思,但很快便回过神来,轻声问道
“皇后的意思,莫非是...皇上的生母?”
琅嬅微微点头,语气坚定地说道
“世人皆劝诫皇上需践行仁孝之道,但他的生母至今也不过是个没名没姓的宫女,这让皇上如何能不挂念?
若是太后您能以您的名义,为所有侍奉过先帝的人进行追封,哪怕只是给予一个没有名号的太嫔身份。
能让其葬入妃陵、享受香火祭奠,皇上对太后您也定然会是感激至极的。”
太后听完,眉头紧紧皱起,陷入了沉思之中。半晌过后,她像是想通了什么,认命般地点了点头
“只要能保全哀家的孩子,追封个太嫔,又有何难。
反正玉牒之上,皇帝就是哀家的亲生儿子,哀家的地位,自是无人可以撼动。
倘若能借此来缓和母子关系,哀家没有什么是不能应允的。”
此时,太后的心中暗自感慨,她明白琅嬅的提议虽有些冒险,但为了孩子,为了皇室的和睦,这或许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了。
她决定相信琅嬅的判断,也相信自己的地位和影响力足以应对可能出现的问题。
“对了,皇额娘,儿臣听闻,青樱妹妹亦为皇额娘与皇上之间的僵持状况而焦急,已然托了人设法,欲亲自去劝说皇上为您尽孝呢。”
琅嬅见太后的神色已恢复平静,面上毫无大碍了,便嘴角含笑,将青樱的此番行径缓缓透露出来。
太后果真被青樱之事吸引,原本有些游离的注意力瞬间集中起来,听她这般言说,当即冷哼一声,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屑
“她倒是有些能耐,被囚禁在潜邸之中,居然也能够想方设法出来面见皇帝。
皇后,你日后对她可亦要多加留心啊,毕竟这出身乌拉那拉氏的女子,个个皆心气颇高呢。”
琅嬅对于太后这随口的挑唆并未放在心上,在她看来,太后有些过于小题大做了。
只要她还好好地活在这人世,青樱即便心气再高那又如何,终究是徒劳罢了。
“多谢皇额娘的提点,儿臣自会谨慎对待的。”
琅嬅神色未变,依旧是那副淡淡的模样,没有半分受到影响的迹象。
太后见状,觉得甚是无趣,仅淡淡地“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