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驿带着宗卷回到了伊落院的书房,连晚膳也不用了,屏退了贴身侍从,坐在书桌前,定定地看着眼前宗卷发呆。
从皇甫子舞执意要和离到现在,他对自己的命运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无措,他不想,他不愿,但他无力反抗。这种无力感比小时候在太夫人底下小心翼翼生存时更让他几欲癫狂。
虽然他的灵能只到大运周,但是自从他入职翰林,得到了圣上赏识之后,太夫人就开始高看他一眼,也不怎么管制他,就连他为他亲生母亲讨了诰命,太夫人也依旧没有表现出不悦。
他当初娶皇甫子舞时,还担心太夫人会不满他妻子的门第比他嫂子高出一些,没想到太夫人也乐于与将军府结秦晋之好。而如今,太夫人怕是不会再让他擅作主张了。
南宫驿缓缓闭上双眼,神情疲惫且伤痛。
“驿儿。”
闻讯而来的二太夫人带着胡菀儿直接推开了书房的门。
“娘,你们进来怎么不让下人通报一声?”南宫驿站起身,带着些许怒意地说道。
二太夫人拉着胡菀儿进门,自顾自地在窗边的太师椅上坐下,不当回事地应道:“我们一个是你娘,一个是你娘子,有什么好通报的?再说了,你这儿又没有客人。”
皇甫子舞走后,南宫驿有好些日子都是独自歇在了伊落院,直到了上个月,才跟着等在半道上可怜楚楚对他诉说着思念的胡菀儿去了她房里。
只是自那次之后,在二太夫人的支持下,胡菀儿就开始以正妻的姿态接管了内务,御下十分严格,南宫驿又向来不管这些,渐渐地,下人们也不敢逆了胡菀儿的意,如何还敢拦着这两个二房的煞星。
整个二房的下人都知道,惹怒了南宫驿最多就是被训斥一番,但得罪二太夫人和胡菀儿却是要先被杖打一顿而后赶出去的。
胡菀儿走到南宫驿的身边,装似小心翼翼地扯了扯他的衣袖,柔声说道:“夫君,您别生气了,娘也是一时心急。”
按理,作为一个妾侍,胡菀儿没有称呼南宫驿为夫君,也没有称呼二太夫人为娘的资格,她应是只能随下人称呼,但她在没有外人的时候,向来是这样称呼的,南宫驿也没当回事,毕竟她的身份原也是二房的表小姐,算得上半个主子。
“嗯。”南宫驿虽不喜,但面对自己的生母,又能如何。
他重新坐回了椅子上,胡菀儿张罗着下人上茶,待给南宫驿奉完茶,她又站回书桌旁边,眼神似有若无地扫了书桌上整齐放着的宗卷一眼。
二太夫人喝了一口热茶,问道:“娘听闻太夫人叫了你过去,所为何事?”
南宫驿看了桌上的宗卷一眼,想到胡菀儿在身侧,便没有应话。
二太夫人却继续追问道:“可是为了你再娶之事?”
“嗯。”南宫驿避无可避,只能点头含糊地应了一声。
“哼!太夫人这手也真长了,我来看看,她给我儿子挑了什么高门大户。”二太夫人冷哼了一声,不太高兴地站起身,走过来翻看着桌上的宗卷,一边看一边嫌弃地评判着。
“这个也不行,才四品人家。”
“这个也不行,三品的庶女也配不上我儿子。”
“这个也不行,品相太差,怎配得上我丰神俊朗的儿子。”
“这个更不行,颧骨高,克夫!”
“娘!”见二太夫人越说越过分,南宫驿忙阻止道。
二太夫人扔下手中的宗卷,看着南宫驿说道:“依娘看,何必再娶一个外人进来,盲婚哑嫁,看宗卷也看不出个好歹,再来个嚣张跋扈的,把咱二房闹得鸡犬不宁可如何是好?”
“娘,您不要为难夫君了,菀儿没关系的,哪怕是做妾侍,能留在夫君身边便很好。”胡菀儿半是伤怀半是爱恋地看着南宫驿,幽幽说道。
二太夫人瞪着双眼说道:“怎么就是为难了?你当初是可怜我这个老太婆日日被那个皇甫氏压制着,来给我作陪哄我开怀的,要不是我拉你入了这二房的泥潭,我胡家的女儿在外面难道还当不起个正室太太?”
说着,二太夫人半真半假地一边拭着眼角一边说道:“娘也是做妾侍的人,懂得做妾侍的苦。被太夫人牢牢压了一辈子,这把年纪,便是当了诰命夫人,也是翻不了身的,娘不想让菀儿继续走娘的旧路。”
二太夫人看着南宫驿,问道:“驿儿,菀儿以表小姐的身份委身与你做妾,实属委屈。她对你一往情深,事事体贴入微,生养的两个女儿又乖巧懂事,日后还要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