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意盛情难却,低头沾了沾瓶口的果子露,放下瓶子。
听到他说,“泽夕是我的哥哥,我们是孪生兄弟。你在皇城中折的梨花,是那位帝王为我母亲虞贵妃特地移栽的。当年我在院中,小的时候还有年迈的宫人同住,后来宫人不见了。每到春日,盼着梨花开,盼着梨花落到院中,我好多年没有见过了。”
口中已无果子露的味道,却酸涩的慈意无端想咽口水,为何听他轻描淡写说来,心中有股浊气憋闷不已。
她以为她亲眼看着爹娘为护她安全,命丧妖兽之下,已是残忍。
不想闻殊的身世更悲惨,他从小有父有母,却孤零零地关在院中,无人教他,或许他连正常人的情绪都不懂。
她从小有爹娘相伴,没了爹娘后遇见了师父,已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闻殊的遭遇她不敢想象,分明是尊贵的身份,一出生却被踩进泥中,与泽夕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泽夕伴着祥瑞出生,定是诸多宠爱加身,皇族为了他,求来机会送他上山,来了伏羲山又因为是天灵根,被掌门收为亲传弟子,他的人生万事顺意,那个时候闻殊在何处流浪?
试问如果是她因为外界的异象,遭受如此不公的待遇,即使过了两百年,她也未必能像闻殊这般心平气和说起身世,虽然他们是这个凡界渺小短暂的存在,但他们都是活生生的人。
可是,现在怎么办,竟然有两位太微上神。
她自渡他人历劫以来,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难怪不庭山人人自危,太微上神劫数凶险,连梵安师叔祖都重伤,大师兄险些魂飞魄散,那她的结局呢?
当初一腔热血以为别人做不成的事,她未必做不到。
接二连三的事故,打的她措手不及。
慈意忽然想到什么,面色煞白,难道神君不是没有卜卦,而是没办法卜卦。
劫数之中,大师兄和梵安师叔祖都重伤归来,那么神君怎么可能毫发无损?
思起神君给的心头血,跳轮回台前,太微上神说的话。
“慈意小仙子不必为难,尽力即可,剩下的交给天意。”
交给天意?
天意要神君死在这里,神君可知道?
她起了妄想之心,神君也有一份。
啖以重利,所谋必大。
但如若连性命都保不住......
那日紫薇殿的七位神官来势汹汹,天枢神官也说过,这是神君最后一次历劫机会,若是不成,她即使有神君心头血相护,结局也不会好。
反正都是要她的命,不如拼条活路,且行且看。
泽夕、闻殊、紫华神树、妖兽,还有这个凡界没有魔气、没有魔族,她将先前的疑惑之处全部盘算一遍。
在这里没人会告诉她真相,她只能靠自己。
她该再去一趟都城,皇城中定有关于他们身世详细的记载,当年发生的事。
如今已经不是渡劫成不成的事,神君和她的性命危在旦夕,她不能只听闻殊的一面之词下定论,除非寻着确切的线索 。
不过,下山之前,她还得确认一件事,眼下泽夕和闻殊必有一真一假,在不能确认真正的太微上神前,她不能泄露任何。
她凝神催动识海中的那道银色神识,神识苏醒似是察觉到熟悉的气息,剧烈晃动地想要飞出识海靠近眼前人。
她收了功法重新压下神识。
两次催动神识辨认,太微上神的神识虽然都有反应,但她还是辨认出其中的不同,压下心中的疑惑,等回去再仔细甄别。
慈意起身,朝闻殊道,“多谢告知,为我解惑。我还有事先回云雾峰。下次再来寻你说话解闷。”
闻殊跟着起身,送她出院子,回到方才的桌前,拿起她喝过的瓶子,果子露并未少多少,慈意是对他的身世好奇,还是关心泽夕?
他将果子露收起,指尖掠过桌边,似有东西掉落在地。
他弯身拾起,是她的帕子刚刚忘了还她,不知是不是因为她近几日接触梨花的缘故,帕子上还有些许梨花香。
慈意下山心事重重,并未留意到她朝云雾峰回去的路上,身后还有人特意留意她的行踪。
泽夕不知自己为何会做出这种举动,明明先前看她高兴上云霄峰去,他利落地回了朝阳峰的院落。在紫华神树下越发烦闷,又下了山徘徊在云雾峰附近,他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
直到他看到慈意的身影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