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来的一个月格外忙碌。
方屿声订好了机票,跨年之前回国。在这之前,他们要在两个月内打包、卖车、卖家具、转租房子,两个人忙成了陀螺。
方屿声主要负责车,剩下的都是阮天晴的事情。她得计划好哪些家具先卖,哪些后卖,免得卖早了没地方放东西。千头万绪缠在一起,每天在二手买卖网站上跟人扯皮,饶是阮天晴都遭不住,气得想扔手机。
但看到家具一点点被搬空,她还是心生不舍——这些家具都是这几年他们一点点添置的,有一些还经过了几次迭代,都是他们爱情的见证。于是用拍立得一一给这些家具拍了证件照,甚至从邮件里翻出当年的订单,在照片上标注了时间。
方屿声看笑了,说宝宝,我们以后还会有很多见证的。
阮天晴甜甜蜜蜜地笑,感觉幸福就在前方向她招手,她仿佛都能闻得到那里香香甜甜的气息。
阮天晴重新拾起了手机,把五斗柜的抽屉一层一层拉开,给潜在买家拍抽屉内部的视频,要仔细到拍出“每一个滑轮是不是都在正常工作”。
很快了,她告诉自己。
但奇怪的是,阮天晴明明已经在方屿声口袋里看见了HW的戒指盒,但方屿声却迟迟没有打算求婚的迹象。阮天晴焦灼地等待了两个星期,最终替他找到了一个解释:他一定是想回国之后,在家人的见证下求婚——虽然她不明白求个婚为什么要家人见证,但既然他爸妈出了钱,那见证就见证一下吧。
组里对程宜的敏感似乎在慢慢淡去,然而这主要是因为刘展不再把需要大量合作的项目交给程宜,转而给了她一些泛泛的探索性质的任务,说是先过渡一下,holiday season也没那么多活要干。话是没什么问题,但每次程宜找他聊升职提名,他却总是忙忙碌碌不见人影。
程宜有一点点灰心,但幸好有足够多琐碎的事情分散注意力:
房子终于走完了所有的流程,很快就能拿钥匙了。前房主买了之后没怎么住,房子还很新,稍微补一补墙上打的洞,添点家具,就能入住。
江淮之得知之后,稍作了点研究,没想到一举激发了他的家居设计之魂,有事没事就给她丢几个链接,过一会又自己打脸,说刚才那个太冰冷了,一点也不温馨,然后发来几个法式中古家具,说这个好看,有岁月沉淀的味道。五分钟之后又跳出来一条消息说不行,刚才那个不适合你的气质。
程宜问我什么气质?
江淮之贱兮兮说,没什么沉淀的气质。
“意思是我肤浅呗?”
“用完即弃,说明你命里有富贵啊。”
程宜抱着手机,嘴角跟着刚要扬起来,就有同事过来找她问问题。她把手机反扣在桌上,手机不停震动,新消息不断涌进来。同事说你忙的话我一会再来问好了。程宜摆摆手说没事,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她把手机扔进了包里,免得影响他们讨论工作,同时心里升起了隐秘的笑意。
微信对程宜来说,社交属性并不大,她把所有的群聊都设置成消息不提醒,只有私聊才提醒,平时找她的人不多,所以手机常年安静得像个摆设。事实上几乎所有的她都设置了不提醒,比起接受推送决定她看什么,她更喜欢自己决定每天什么时间浏览所有的消息。
程宜的理论是,只有手机安静了,心里才能清净,做事情才高效。
对此,江淮之表示惊叹:你真是一个把命运牢牢攥在手里的女子。我最近在看修仙小说,我觉得你特别适合入清净道,肯定天赋异禀,半年筑基,两年成神。
然而最近,程宜发现自己的手机日渐热闹了起来,叮叮咚咚响个不停。
有时候她有点搞不懂,PhD的生活这么闲吗?江淮之好像从来没有正事的样子,每周除了他去排练话剧的时候会消失几个小时,其他时候无论早晚,无论是凌晨两点,还是早上六点,他都秒回。
有一次她忍不住发表了疑惑,江淮之秒回了一张照片说,我干着活呢,准备明天presentation的slides呢。
程宜放大图片看了一眼,说你这研究的是啥?没看懂。
隔着屏幕她都能感觉到江淮之的崩溃,他说别说你不懂,我都不懂我自己写了个什么玩意,要是有人提问我就死定了。
程宜看习惯了公司每次汇报会上都会经过设计师们精心调整过,五彩斑斓、图文并茂、还时不时出现一些搞笑动图活跃气氛的slides,感觉江淮之发来的照片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