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平……出事了,出大事了!”
长平手里拎着笤帚,把最后一点稻草用脚踢进灶坑里。
抬起头,看见西院唐婶慌慌张张的跑进来。
脸蛋子被清晨的寒风吹的通红。
两只手缩在袖子里。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唐婶这个人一惯好咋呼,芝麻绿豆大的事,到了她嘴里,就成了天大的事了。
做了十多年的邻居,长平对她的性格太过了解。
“一大清早的,能出啥大事?”
长平不以为然,抿嘴一笑,嘴角立刻出现两个小酒窝。
唐婶把到嘴边的话咽回去,试探性的问了一句:“陈林呢?”
长平收起笑容,脸上明显带了一点不高兴:
“早上起来,把东屋炉子点着就走了。给老二拉沙子去了。”
唐婶抿了抿嘴唇,欲言又止。
长平立刻警觉起来:“唐婶,你找陈林有事啊?”
唐婶没说话,眼睛在长平脸上巡视一圈。把叹了一半的气,硬憋了回去。
她心里犯合计,这么大的事,不亲自眼见,不敢轻易说出口。
唐婶上前,拽住长平的胳膊,拉起来往外就走。
长平的婆婆沈四疯子听见外屋有动静,从屋里伸出脑袋。
看见唐婶拉着长平往外走,不满的骂了一句:“扒开B眼睛就知道串门子!”
唐婶全当没听见,一只手拉着长平的胳膊始终没松开。
“唐婶,到底出啥事了?”
长平见唐婶满脸严肃,眼圈还有些微微泛红。
没来由的一阵心慌,又问了一遍。
“唉!”唐婶重重叹了一口气说“长平啊!你可要挺住啊!
唐婶是个藏不住话的人,她越是吞吞吐吐的,长平心里越没底。
她不再多话,心咚咚的,好像要从嗓子眼跳出来。
心跳一快,腿就发软,只能半依半靠在唐婶身上。
两只手死死攥着,手心全是汗水。
出了村口拐弯,人明显多了起来。
三三两两的往村外跑。看见长平,眼里都露出同情的目光。
长平心里越害怕,越不敢开口询问了。恐怕从别人嘴里说出她承受不了的话。
唐婶半拉半拽着长平,顺着村口的那条路奔江边去了。
长平的腿开始打哆嗦,一股巨大的恐惧感瞬间从心底升起。
陈林天亮就走了,帮老二陈松上江沿拉沙子去了。
走的就是这条路!
再往前走一段距离,眼前是一个大上坡。
一辆马车停在坡下,路的左边。
一边的刹箱板子开着,车上的沙子也呈一漫坡状,看样子是撒下去一半。
半坡上,路的右边已经聚集了一群人。看见长平,人群自动让开一条路。
长平傻呆呆的,一步一步缓缓走过去。
地上侧身躺着一个人,一条腿蜷缩着。
一只脚穿着胶鞋,一只脚光着脚丫子……
虽然只是一个背影。长平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陈林。
双腿一软,长平跌坐在地上,雪地的凉意浸入肌肤,直寒到心底。
她慌乱的爬过去,伸出颤抖的手,穿过陈林的脖子,把他紧紧的抱在怀里。
陈林双眼紧闭,嘴唇乌青。
长平不住的摇晃他:“陈林,你这是咋的了?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呀!
长平一边摇晃,一边哭泣。
可他怀里的陈林只是随着长平的摇晃,跟着小幅度的摆动。
却完全没有苏醒过来的迹象。
长平停止摇晃,慢慢张开两只手,上面血迹一片,满手鲜红。
那一片嫣红,在长平的眼前不断的放大,触目惊心!
长平眼前一黑,险些晕倒在地。
她紧紧咬住嘴唇,嘴里立刻弥漫了一股血腥味。
嘴唇上传来的痛感让长平清醒过来。
“咋还不送医院啊!”她冲着旁边扎撒着双手,傻子一样的陈松大喊!
“大嫂,没用了。大哥死了!”陈松哭着对长平说:
“刹箱板子开了,大哥从车上掉下去,脖子扎在一块尖冰上,血都穿箭儿了!”
“我不信,你大哥没死!老二,你快点,你大哥还有救!”
长平大声哭喊,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