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平不确定，沈四疯子到底有没有看见陈林。

但她自己以及四个孩子肯定是没见过。

这几天，长平白天干活，晚上陪着婆婆瞎折腾。也着实累了。

沈四疯子走了以后，长平也能安稳的睡个囫囵觉了。

但陈松家又开始闹腾起来了。

据张树枝说，从打老太太登门，她家的狗都成宿的叫唤。

养的鸡半夜都炸营。

沈四疯子依旧大呼小叫。不是在门后，就是头上方，或是厕所，柴禾垛。

都有陈林的身影。

后来连张树枝都说，陈林确实跟在老太太身边，连她都看见了。

而且陈松在家的时候，就太平无事。

陈松晚上不在家。陈林就出现了。

张树枝给出的解释是陈松火力旺，能镇住。

陈松在生产队猪舍喂猪。

这是好活，油水大，活清闲，工作时间相对也自由。

这要不是陈松老丈人在大队当官，这活轮不上他。

但陈松精心，赶上老母猪下羔子，他都成宿看着。

二队每年得的猪羔子都比一队多。

所以即便别人有意见，陈松还是在猪舍干的好好的。

一晃，沈四疯子已经走了十多天了。

长平和孩子们已经彻底静下心来了。

冬天，晚上都在外屋放个尿盆，夜里上外面太冷。

“妈，点灯，我要尿尿！”

长平睡的迷迷糊糊的，听见二燕子喊自己点灯。

她爬起来，手在墙上划拉一圈，摸着灯绳拽了一下。

灯亮了。

二燕子披着棉袄，塔拉着鞋，门都没关，一路小跑上外地去了。

转眼之间，二燕子又跑回来了，而且速度明显快了很多。

“妈！咱家来小偷了！”二燕子趴在长平耳朵边上小声说：“我奶那屋有人咳嗽！”

长平呼的一下坐起来。当时就精神了。

老太太上陈松家了！东屋是空屋子，咋会有人咳嗽呢？

至于小偷，那就更不可能了，就现在家里的状况，耗子来了都不会安家。

小偷上她家偷东西，咋想的呀！

“你没听错？”

二燕子夹紧两条腿，有点憋不住了。

冬天冷，孩子要不是尿憋急了，都舍不得离开热被窝。

长平感觉手臂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后脖颈子飕飕冒凉风。

不会真的是陈林吧？

陈林刚死的时候，长平恨不得真能看见他。

但时间长了，她已经接受丈夫已死的事实，再说看见他，心里竟发虚了。

长平看了一眼四个孩子，这工夫都醒了，去了金玉小不懂事。

另外三个都一脸恐惧的看着她。

长平忽然想起来，自己没靠山了。但孩子们有，她就是这几个孩子的靠山。

长平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走，二燕子，妈领你去！”

长平知道，哪怕陈林真回来了，也绝对不会伤害她们娘几个。

那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虽然心里是这么想的，但长平下地的时候，还是把立在炕沿边上的烧火棍抄在了手里。

二燕子看见妈妈下地了，赶紧一把抓住长平的手。

走到门口，长平侧耳细听，万籁俱寂，一点声音也没有。

长平舒了一口气，二燕子就是耳朵听邪了，哪来的人咳嗽。

二燕子用一只手褪裤子，拉着妈妈的那只手始终没松开。

看见女儿尿完了，长平松了口气。

“咳——咳！”

两声咳嗽声，在寂静的夜里突兀的响起。

虽然很微弱，但听在长平的耳朵里，无异于头顶惊雷。

二燕子更是惊恐的瞪大眼睛，攥着妈妈的那只手不自觉的抖了一下。

长平的心咚咚跳起来。她牵着二燕子的手，小心的一步步往西屋走，尽量避免不发出一点声音。

进了门，长平趴在二燕子耳边小声说：“你上炕别动，妈上那屋看看去！”

虽然长平很害怕，但她一定要去看看。

如果有危险，也是她一个人担着，不去看看，她终究是不放心。

二燕子仰起头：“妈，我和你一起去，我胆大！”

明明拉着妈妈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