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过年的这几天，长平把棚糊完，拆洗了被子，又蒸了点粘豆包。

里里外外全部打扫了一遍。

虽说是休息了几天，但比在生产队干活都累。

腊月二十九的傍晚。

长平看着收拾的干干净净的家，心里多少有了一丝安慰。

陈林死的这两年，她好像过日子的心都没了一半。

长平把晒在晾衣绳上的衣服，一件件拿下来。

正准备进屋的时候，忽然听见一声尖利的狗叫声。

唐大哥家的大黄狗发出恐怖的尖叫，尾巴上挂着一串鞭炮。

迅速的从长平家的大门口蹿过去。

后面紧跟着金钢和唐金山家的老三唐兴旺。

长平吃了一惊，急忙进屋，把衣服甩在炕上，迅速跑到大门口。

大黄狗在墙角拐弯处原地转了几圈，又发疯似的跑了回来。

尾巴上的鞭炮还在噼里啪啦的响。

听到狗叫声，唐婶也跑了出来，看见这个情形，气的直拍大腿:“这败家孩子， 是不是淘出花来了！”

长平皱起眉头，不禁攥紧了拳头，不用问都知道，这里面肯定有金钢的事。

唐家新丧，今年过年都不会贴对联，放鞭炮的。

那大黄狗尾巴上的鞭炮肯定是金刚拿出去的。

大黄狗跑到门口，感觉长平和唐婶阻挡了它的路，一个右拐，直接跑进长平家的院子里。

哧溜一下钻进柴草垛空里，不出来了。

草垛和墙之间有一个很小的夹空。

长平侧着身子钻进去，看不见黄狗在哪里，只能听见它不断的发出恐惧的呜咽声。

鞭炮声已经没有了。

长平钻出来，摘掉头发上的草屑说:“狗钻进草垛里面去了，不出来。”

唐婶摇摇头:“又得吓的几天不敢回家。”

说完才想起唐兴旺来，扯着孙子的耳朵往家里拉:“等回家，让你爸扒你皮！”

长平瞪了儿子一眼，金钢低下头，乖乖的跟在妈妈身后，回屋里了。

天已经黑了，很多人家今天就把红灯笼挂了起来。

长平拉亮外屋的电灯，拿起了烧火棍，想了想，又放下了。

然后抄起旁边的大笤帚旮瘩，走进西屋。

金钢老实的站在炕边上，双手背在身后，一点点抠着炕墙上的土。

挨顿揍他倒不怕，但妈妈明显生气了。

长平好脾气，轻易不打孩子，尤其是陈林死以后。

但今天她太生气了。

“谁干的！”长平手里掐着笤帚问。

“兴旺绑的，也是他点着的！”金钢不敢看妈妈，低着头回答。

“谁的主意？”

长平知道，金钢没动手实施是可能的，就算是邻居，大黄狗也不会允许别人近距离的接触。

但主意一定是他出的。

“谁让它老咬我，我都把馒头给它吃了！还有糖呢！”

金钢很不服气，但说到喂狗吃糖，声音又小了下去。

二燕子用手指点了金钢脑门一下:“你还好意思说给狗吃糖？”

二燕子转向长平:“妈，你是不知道啊，以前我唐大爷家的狗不咬他，那次金钢把胶皮糖给狗吃了。”

二燕子咯咯笑了:“结果，糖沾到狗牙上了。”

“黄狗一个劲的转圈，用爪子挠嘴，摆头，呜呜叫唤。后来，还是兴国大哥把狗抓住，帮它拿下来的。从那回开始，狗一看见他就咬！”

“我都没舍得吃呢，给它吃了！”金钢还挺委屈。

长平哭笑不得，把手里的笤帚高高举起，终究还是没忍心落下去。

“去那边跪着去！啥时候知道错了啥时候再起来。”

长平把笤帚顺着房门扔到外屋去。

“妈，我现在就知道错了！”金钢看了妈妈一眼，挠了一下头，胆怯的说。

“你错哪了？”

“不应该把鞭炮绑在狗尾巴上，吓唬它！”金钢小声说。

“金钢，别看狗不会说话，谁对它好，谁对它不好，它都知道。”

长平拉起金钢的手:“走吧，去给你唐大爷认个错！”

娘两个推开唐婶的房门，一眼就看见面壁思过的唐兴旺。

唐兴旺显然是刚挨了一顿揍，脸上泪痕未干。

长平把儿子推到唐金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