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四疯子默默的离开长平家。走的时候,外面已经黑透了。
可是出了院子,天气竟然一下亮堂起来,一条宽阔的马路不断的向前延伸,两边高大的门楼,燃着大红的灯笼。
沈四疯子心里一惊,这样的地方真是头一次看见,觉得很奇怪。
自己这是到哪儿了?
在新跃大队住了几十年,她知道绝对没有这样的地方。
“不能往前走!”
她心里明明知道,绝不能再往前走了,但是管不住两条腿。
顺着大路一直朝前走去,不知道走了多久,眼前所见,一片白雪皑皑,看不到尽头。
茫茫雪地之中,一个白胡子的老头。回过头诡异的望了她一眼,呲牙一笑,露出两颗尖尖的牙齿。
老头向她招了招手。
沈氏疯子的心立刻沉了下去,两眼迷离,一点点丧失了意识。
跟在老头儿的身后,随着他一直走下去……
第二天一大早,有人看见,沈四疯子在大路边上的稻田地里,不停的转圈。
那人赶紧把消息告诉了陈松。
陈松一路狂奔来到了母亲的身边:
“妈,你这是咋的了?你别吓唬我!
陈松扑过去,攥住老娘的手。
昨天晚上,长平以为婆婆回陈松家了。
陈松以为老妈在大嫂家住下了。
所以沈四疯子一宿没回家,两家人都没有注意。
沈四疯子双眼无神,呆呆的望着陈松。随后两眼一翻,晕倒在儿子的怀里。
等长平听说的时候,陈松已经抱着沈四疯子回来了。
把老妈放倒在长平的炕上。
陈松立刻上生产队套了一挂马车。
把老太太送到医院里。
沈四疯子整个人昏迷不醒,在医院观察了两天,最后医生下了病危通知。
“回去准备后事吧!这人醒不过来了!”
最后哥几个一商量,既然医生都这么说了,在医院住下去也没有必要了。
但是回家怎样安置又成了一个难题。
陈松为难地对陈柏说:“你二嫂现在怀了孩子,伺候不了老太太,你说可咋办?”
“要不还送回大嫂那吧?”
陈柏沉下脸,不高兴地说:“当时妈不去,你和二嫂非要把妈接走。现在这个样子,送回大嫂家,你觉得这话怎么开口?”
陈松低下头,心里懊恼,当初执意要把老娘接回家,是另有打算。
没想到天不遂人愿,好处还没捞到手,老娘竟然倒下了。
如果现在把老太太拉回家,张树芝是一定会闹的。
伺候事小,老太太一死,还要搭上一笔发丧钱。
陈松能想到的,别人也能想到。
“还是把妈放我那吧!就让我伺候她几天吧!”
长平不想计较那么多,毕竟陈林死的时候,是哥三个出钱发丧的。
现在老太太昏迷不醒,她不想让大家为难。
她和婆婆待在一起的时间最长。从感情上讲,如果放在陈松家,她还不放心。
陈柏和陈涛虽然不愿意,但也没有别的办法。
陈柏两口子都上班,实在是没时间照料老人。
陈涛身份不一样,当养老姑爷的那天起,就不是陈家的儿子了。
几个人都知道,陈松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占便宜行,吃亏绝对不行。
就算老太太有个山高水长,也不可能让他一个人花钱。
但现在说这些都没用,毕竟张素芝怀着身孕,也不能强求人家伺候。
老太太到了长平家,还是一直昏迷不醒。
医生下的结论,说她活不过三天,但一晃二十天过去了。
她始终一口气吊着,却也没苏醒过来。
按理说就算是一个好人,这么多天不吃不喝也活不成啊!
这事就有点邪门了。
常平想起了杨家围子的孟香。
孟香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透了。
她让陈松把孩子们全部带走,只留下长平一个人
进屋以后,她一声没吭,坐了足足有一袋烟的功夫。
然后拿起沈四疯子的一只鞋,从她头顶上啪嗒、啪嗒一下下量到门槛的边上。
脚尖冲外。
孟香皱了一下眉头,又重新从沈四疯子的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