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受？

只怕他心里是高兴吧？

当初他娶她，看重的就是昌平侯的人脉和资源。只是侯府最受宠爱的二小姐没瞧上他，他才勉强接受了送上门来的大小姐。

这一年来，她使劲浑身解数，不管如何讨好，始终都无法获得他的青睐。

这会儿他可当真是将她完完全全利用尽了，如今也好甩开了。

云妙婉脸上泛起一阵阵冷意，“我不会和离的。”

她攥紧了拳头，咬牙切齿地吐出每一个字，“你们欠我的账，可都还没还完呢。”

褚老夫人愣了愣，与褚方恒对视了一眼。

她反而一副苦口婆心的模样劝道：“六皇子有权有势，家财万贯，你跟了他，自然不会受到亏待，何必一直抓着我们不放呢？”

萧迟的确权势滔天，且富可敌国，这些都是她上一世跟着萧迟久了知道的。

但他的钱几乎都不会花在她身上，偶尔高兴了会将巴结之人进贡的珠宝翡翠转送给她，或是带她出去买两样糕点。

这都不重要。

她是个恩怨分明的人，欠债的人是褚方恒，她自然要找褚家人补偿。

“这是你们欠我的，与他人无关。老夫人，您亲自写的借据，不会忘了吧？”她冷眼看着褚家母子俩，脸上全是讽刺之色。

褚老夫人讪讪笑了笑，“自然不会忘。只是我们孤儿寡母的，恒儿也还未当上大官，实在难以偿还……”

云妙婉轻哼，“不怕，来日方长。”

褚老夫人努了努嘴，虽有不悦，可还是忍下了。

今晚六皇子的人便会过来接走云妙婉，到时候，这褚家依旧还是她来掌家。

但她又怕云妙婉在六皇子吹枕边风，害了恒儿，便硬着头皮软下话来，“妙婉，该补偿你的，我们自会补偿。若日后，恒儿当真能飞黄腾达，自然也少不了你的好处。”

她说话很是圆滑，但其言外之意，云妙婉也听得明白。

若是日后褚方恒跃不过龙门，无法偿还债款，云妙婉也得不到好处。

云妙婉脸上的笑意带着几分寒气，不及眼底，“鲤跃龙门，靠的是日复一日的坚持与奋斗，而不是走捷径。”

她毫不留情地撕开了两人虚伪的面具，露出血淋淋的、丑陋不堪的面目来，“今夜，我不会离开褚家。也希望褚大人乃是真正的血性儿郎。”

说完，她摔下筷子，扬长而去。

这顿饭吃得不欢而散。

看着云妙婉毅然离去的背影，褚方恒显然有些着急了，转头看向褚老夫人，担心地问道：“娘，这下该如何是好？”

若是六皇子府的人过来，接不到云妙婉，他们该如何交代？

褚老夫人那双干枯得犹如树枝的手紧紧的攥着桌布，深陷的眼睛里透出的目光仿佛淬了毒，带着几分阴狠，“卖身契已签，她不愿和离，便入了六皇子府，日后坏了名声，吃亏的是她。至于今夜……”

她顿了顿，暂时想不出一个好办法来。

褚方恒揶揄道：“总不能还用老法子吧……”

这老法子现在都不适用了。

从前云妙婉的屋子只有云妙婉和点翠两个女人，倒是好拿捏一些，但不知道从哪一日开始，莫名多了一条恶犬，他想近身都难。

褚老夫人摆了摆手，摇头道：“用不了老法子。她若是不走，我们也没有办法，不过，六皇子想要的人，还有得不到的吗？”

她看得出来，六皇子的确是对云妙婉有意的。

让她有些捉摸不透的反而是云妙婉的态度。

几乎是一夜之间，云妙婉对褚方恒不再讨好，她原以为是云妙婉移情别恋，看上了六皇子，想飞上枝头做凤凰了，但现在种种迹象说明，云妙婉并不想这么做。

不靠六皇子，也不靠褚方恒，难不成，有别的选择？

但这一切都只是猜测。

“不过，你还是得提防着点儿。”褚老夫人拧着眉毛，看着褚方恒的目光幽深，“若云妙婉当真与六皇子好上了，保不齐她会对你怀恨在心，找你算账，你应该多找几个靠山才是。”

这朝堂上的争斗，表面上风平浪静，实际上暗流涌动。

褚方恒时常跟在李大人身边，多多少少有这样的体会。只是他现在位卑言轻，暂时还接触不到那么多，了解得自然也不多。

褚方恒明白褚老夫人的意思，重重点了点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