孺,这些人里有许愿的、哀叹的、哭诉的,偶尔也有一两个是真来虔诚参拜的,可惜其中没一个有佛缘的。
有一对夫妇来还愿,吾戒随意瞧了一眼,原来是他们喜得麟儿。两人不过是最普通的凡人,吾戒自然不会放在心上,可听后这对夫妇离去时的交谈后,吾戒却激动得差点现了自己的障眼法。
起初是那怀孕的夫人对着丈夫喃了句:“还是观世音菩萨灵,上月刚来求了,如此快便有了身孕。”
那男子也附和道:“是了,拜了数次旃檀功德佛,日夜盼着却不见动静,只拜了观世音菩萨一次却闻此喜讯,着实惊喜。说来也怪,世人皆道旃檀慈悲常显灵,近来怎却不见尊圣佛光闪烁?”
妇人亦是不解,摇了摇头:“神佛之事岂是我们可妄议的?我如今已别无所求,只盼上天保佑此胎平安生下,若心愿成真,便请一尊菩萨回去日日供奉、不断香火。”
眼看那妇人已被满眼都是她的如意郎君搀扶着走出了观音庙,吾戒甚想追上去想问一问,可思前想后还是觉得不扰凡人气运得好。
吾戒太了解自己的师父了!三臧虽耳根子软,却一心向佛,未得正果时便已慈悲为怀,成佛后更是不眠不休度化众生。这对夫妇虽无佛缘,可吾戒见他们头顶一瓣莲花便知他们承了上辈子的福报,只是命里子嗣稀少;以三臧那性子,若是他们真虔诚拜过,怎可能不圆他们的心愿呢?
吾戒一向不讲什么规矩,仗着你净坛使者的名号,连佛祖像前的贡食你都敢吃干喝净。然而,不论他是否真心,这些年来偏做出了一副尊师重道的样子,从未去净过自己这便宜师父和师兄那儿的香火。
想到此处,吾戒轻轻抽了一下自己的脸,直奔供着三臧佛像的庙宇里去,果然在那樽镀金的佛像中感应不到三臧的分魂了。他不死心地寻了个几个大、中、小世界供着南无(nā mó)旃檀功德佛金像的庙宇,结果无一例外。
终于,吾戒觉出不对,赶紧回西天去寻三臧。
【西牛贺洲·功德殿】
到了西天,吾戒急忙赶去三臧的功德殿。
功德殿是佛祖在三臧尚为金蝉子时就命人着手为其修缮的殿宇,虽比不上佛祖的大雷音寺金碧辉煌,却也只是略次一等,可此时那建于灵脉之上、佛光普照的恢宏殿宇却庙门紧闭、不见经幡。
这般光景实在不是个好兆头!三臧虽是个生来羸弱的凡人,如今好歹已熬成了大佛,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吾戒用力敲开了门,刚要踏入,却被三臧座下修行的比丘拦在门外。
“半月未来,你竟不认得本座了?”吾戒有些恼了,大声质问比丘。
比丘脸色凝住,急忙恭敬地向吾戒行了佛礼解释:“并非弟子眼拙不识菩萨,实在是圣尊闭关前下了命令,不许任何人扰之清净。”
“闭关?”吾戒松了口气,“师父是何时闭关的?怎么之前未曾透出消息?”
比丘无辜地眨了眨眼:“约莫两个时辰之前,圣尊回来后便突然宣布要闭关。”
三千世界何其多,有些世界时间流速不同,因而在极乐世界的三臧刚刚闭关实属正常,但非节令几乎不出殿门的三臧今日竟然破天荒的出门了,吾戒不得不多心:“师父出去了?去了何处?回来时可有异状?”
比丘摇了摇头,坦诚说不知;吾戒看他年幼,也知他尚无修为,自然勘不破圣佛之事,便没有为难与他。
在门前呆站了许久,吾戒眯着双眼望向殿内,大殿正中央摆着独属于三臧的、镶着无数七宝的金莲佛座,五百年来,三臧几乎长在了这樽佛座上。院里金炉里的香烛还燃着,许是被散起的几缕青烟迷了眼,吾戒竟看到那佛座上的莲影隐隐有枯落之意。
叹了口气。吾戒最终还是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保险起见,临走前吾戒留下一叶菩提,嘱咐那名比丘有事便凭这菩提叶寻他。
直至离开西牛贺洲,吾戒仍心神不宁。
他突然想起了取经那时,他虽常常嚷着要散伙,但心里大概也是盼望能修成正果的。是了,他本是天庭的天蓬元帅,又怎会甘心投错了胎做个猪妖?当初本想着证道后能蜕去兽形,真成了菩萨后倒也释然了。
人又如何?兽又如何?神佛又如何?不过是浮于形表的虚妄罢了。
如今的吾戒空有个菩萨的名头,却担不起救世济人的好心肠。他那便宜师父倒是有一颗菩提心,可是他心太软了,取经路上便数次开门揖(yī)盗、认无数妖魔为良人,不然也不至于转生十世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