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已经逐渐没落,房里的光影渐渐消失,床上的女子的身影变成了一个单薄的剪影,兀自抽噎。
卫铭燃起一根蜡烛,罩上灯罩,昏黄的烛光将一切映衬的更加静谧。
卫铭轻声叫了一声:“阿鸢?”
姜纯鸢蜷起腿,双臂搂着膝盖,将头深深埋在臂弯里。
她听见声音,低声应了一句“嗯。”
卫铭道:“你刚刚哭的太厉害,伤口已经绷裂了,我让婆子给你换换药吧。”
“多谢。”
卫铭闻言出了屋门,不一会儿一个婆子端着托盘进来,叫道:“姑娘,换药了。”
姜纯鸢抬起头,一双眼睛肿的如同核桃一般。
婆子看见了,“哎哟”一声,忙将托盘放在床边,坐了过来,又看见她腰侧的伤口已经洇出大片血迹,更是惊呼不止。
姜纯鸢不等婆子动手,自己慢慢褪下衣物,她今天将憋在心里的情绪发泄出来,现在已经进入了一个很平静的状态,她不会随意糟蹋自己的身体,义父拼死也要护着自己,这条命不仅是她自己的,还有义父和陈伯的。
婆子换完药出门后,卫铭敲了敲门后进来。
他手里也拿着一个托盘,不过上面放着两样小菜和一碗粥。
床上的女子神色安静,完全没有了白日的癫狂,卫铭对她道:“吃饭啦,你这一天都没吃饭,肯定饿了吧,我专门找的客栈后厨给你做的肉粥,还打赏了小费,你可不能不吃啊。”
姜纯鸢闻言,扯着嘴角静静一笑,“多谢。”
卫铭一听又皱起眉头,“你怎么老说谢谢。”
姜纯鸢一怔,这句有些玩笑谴责的话让她想起另一个人,那人因为她的一声谢谢朝她发了好大的火,那人还说以后要陪着她,她也答应了去蓬莱阁,只是如今……
那些人已经很久没有发现他们三人的踪迹了,怎得她回去竹屋之后的当晚就被黑衣人找上门来,而且现在想想,那些黑衣人的武功身法和在边城时相近,说不定是一伙人。
只是他们怎么会发现竹屋?姜纯鸢突然身心一振。
是她,是随着她的踪迹寻来的!
离开蓬莱阁之前,徐逸白跟她说了很多话,她乱了心神,连回去的路上都一直陷在一种甜美不可置信的心情里,她失了警惕。
那些黑衣人定是因为千骏图才暗中监视蓬莱阁,而她从蓬莱阁出来,他们也定是认出她是当日坠崖人之一,所以才派人尾随她。
而她!而她竟因为男人的几句话乱了心神,放松了警惕,惹来这番大祸。
“呵!”姜纯鸢面上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
卫铭一看她这神色顿时有些慌乱,急忙道:“阿鸢,你可别再伤心了啊,再来这么一遭,你身体可就真的招不住了。”
姜纯鸢闭上眼睛抬起头,深深吸了口气,无言的望着头顶的床帐,荒唐、无奈、悲伤、懊悔,一股脑儿的涌上来,倒是让她不知做什么表情才好了。
卫铭实在看不下去,上前道:“阿鸢,你该吃饭了,你的命是我救回来的,得听我的话。”
他的话给了她短暂的喘息,在情绪纠结的漩涡中,她不想陷在里面溺死,她还有事要做。这句话暂时将她拉出来,她拽着那根线拼命的上游,试图大口的呼吸。
“好,吃饭。”
她掀开被子,卫铭急忙道:“诶,诶,不如我端到床边,你坐在床上吃吧,万一再把伤口扯裂了怎么办?”
姜纯鸢摇摇头,“我下去吃。”
卫铭上前虚扶着她,嘴里轻道:“慢点慢点。”
她慢慢的挪到桌子前,端起肉粥,吃了一小口。
卫铭坐在旁边看着她,他原来不懂中原的一句话,“灯下看美人,月下看花。”现如今却是实实在在感受到了这句话的精妙。即使女子神情憔悴,眼睛红肿,但是还是很美。
卫铭不由自主的道:“阿鸢,你真好看。”
姜纯鸢正垂着眼眸慢慢吃粥,闻言略有惊诧了看了他一眼,这人说话实在是直接,不过倒是比拐弯抹角的好,她在江湖多年,也没有学会玲珑八面,老谋深算,卫铭的简单直接倒是让她感到放松。
她轻轻笑了笑。
卫铭看她一笑,又起了说话的兴致,“阿鸢,你伤好了之后打算去哪儿?”
姜纯鸢伤好之后,定然是要追查黑衣人的踪迹,看看这么多年一直不放过义父的到底是谁,她想看看到底是谁暗中下毒残害的义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