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呼啸,丛林郁郁葱葱,参天的古树枝丫茂密,横伸的枝头如同鬼手一般向着来人张牙舞爪。
姜纯鸢不知自己跑了多久,跑了多远,记得眼前的场景从连绵的山脉变成了平缓的野地,而后看着眼前炙热的太阳陷入了黑暗。
梦中听见有人一声声的叫她“小鸢”,她如同身处迷雾,寻着声音走去,却始终离那个声音很遥远。
她急切的叫喊,“义父,是你吗义父?”
那声音没有应答,仍旧一声声的喊她,她急忙的奔跑,却跑不出那重重迷糊,心里也发焦急。
“诶,姑娘?”
一道声音从耳边传来,这次的声音离的很近,姜纯鸢猛然睁开眼睛,看见头顶上一个年轻男子正扒着头看她。
男子见她醒来,吁了口气,而后转身坐到旁边道:“你终于醒了,我还以为救不回来了。”
姜纯鸢警惕的看了看男子,并不接话,她撑起身子想要坐起来。
那男子一见她动作,立即“诶,诶。”叫了两声。
两步跑到她面前,帮忙扶起她,后又拿起靠枕放到她背后,道:“你可小心着点,我刚刚找人给你包扎了伤口,你身上的伤很严重,要是再裂开了就更难愈合了。”
姜纯鸢看着面前的男子,很年轻,腰间一柄弯刀,身着翻领胡服,眉目清秀,但隐隐有股桀骜之气。
姜纯鸢谨慎道:“是你救了我?”
男子丝毫没有介意她的警惕,漫不经心道:“是啊,在城外的一处野河边捡到了你,你是不知道你当时那个样子,整个人如同从血盆里捞出来一样,我还以为是一个死人呢,后来发现你还有气,就把你带到城里,找人给你诊治了一番。”
姜纯鸢看出面前这个人,年轻气盛,似乎没有恶意,便轻轻道:“多谢。”而后闭上嘴不再说话。
那年轻人似乎有些跳脱,见她终于醒来,便有许多的问题要问,“诶,你叫什么?”
姜纯鸢头也不抬,道:“姜纯鸢。”
那男子笑了笑,“原来是姜姑娘,久仰大名,久仰大名。”
姜纯鸢闻言,猛然看向他,审慎道:“你知道我?”
那男子嘿然一笑,“开玩笑开玩笑,我看你闷闷不乐的,想逗逗你,况且你们中原人不都喜欢这么说吗?”
他偏头看了看姜纯鸢,“难道我说的不对?”
姜纯鸢没有心情搭理这些话,默不作声。
那男子却仍旧喋喋不休,“我叫卫铭,亲近的人都叫我阿铭,你也可以叫我阿铭。”他好似突然想起来似的,“诶,你名字挺好听的,不过叫名字显得生分,我可以叫你小鸢吗?”
姜纯鸢突然蹙眉看向他,那男子感觉到她满身的凌厉,立即摆手道:“好好好,我不叫,我换一个,那就叫阿鸢,这样总行了吧。”
男子看起来年岁与她差不多,性子却是千差万别,姜纯鸢也没有纠正他如何叫,反正一个名字而已。
卫铭拿起桌上的茶壶给她倒了杯茶,“喏,喝吧。”
姜纯鸢接过后轻声道:“多谢。”
卫铭听见又是一声笑:“这就谢我啦?那你要谢的可多了,我把你带到城里,又带你去医馆拿了药,而且男女授受不亲,我怕你介意,又在客栈雇了一个大妈给你换药,现在身上的银子都快花的差不多啦。”
姜纯鸢面色憔悴,嘴唇因为失血过多十分苍白,对着他道:“多谢你了。”
男子看她这副样子,也不再打趣,“好啦,好啦,没事,我也就一说,中原人不是说嘛,钱财乃身外之物,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姜纯鸢慢慢的捧起茶盏,抿了一口茶。
卫铭看着虚弱的样子,还是问道:“你遇到什么人了?怎么伤成这样的?”
姜纯鸢听见这句话,指尖渐渐用力,茶盏里的茶水因着双手的颤动漾个不停,卫铭见状立即从她手里接过茶盏,以免她不小心将茶打翻濡湿了被褥。
姜纯鸢苍白的面容因极度的痛楚而愈发青白,眼眸渐渐湿红,呼吸长而促,似乎在忍耐着剧烈的情绪。
卫铭见状,也知问到不该问的,正想安慰几句,却听见一声冷笑,他诧异的看向床上的女子。
姜纯鸢手指紧紧绞在一起,纤眉拧起,泪水蓄满了眼眶,顺着脸颊滚滚而落,缀在精巧的下巴,然后滴到衣襟上,如此痛苦的表情下她却在放声大笑。
先是一声溢出口的冷笑,而后笑声就如同她的眼泪一般止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