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成听邪修这个名字也知道是坏的，南山只是摸了摸他的头。“你觉得邪修坏，人邪修觉得自己可好了呢。那些流民，被抛弃的食不果腹的人民，各种灾难的人民，被圈养起来当做粮食的人民，他们想活吗？想反抗吗？邪修可以直接杀死他们提升自己并为他们报仇，邪修可以接受他们的供奉为他们报仇，普通人成了邪修就有机会向他们以牙还牙的报仇。仇恨作为原始驱动力，不甘为养料，一切负面情绪为薪柴，世界所有的不公就是星星之火，烧起了整个邪修群体啊！”

“那些自私的，卑劣的，恶心的，扭曲的邪修，没有走入这条极端道途前，经历过什么呢？”

“商成呀，没有什么是顶顶好是顶顶坏的，最最坏的人也做过良善的事，最最好的人也踩死过蚂蚁，我们不是圣人，自然就不要评判人好坏了，毕竟我们都一样呀。”

这些话不难懂，很多人也下意识忽略，为什么呢？商成不明白，他有些清澈的愚蠢，眨巴眨巴眼睛问南山。

陈怀之笑了，桃花似的眼睛眯起，流光四溢。“因为他们不想去改变。如果官府低税收即使放灾粮，那是不是百姓就不会食不果腹？那确实如此，为什么官府不这么做呢？官府要钱，地方也要钱，他们要很多钱来满足自己的欲望，可是蛋糕只有这么大，怎么办呢？那就让没能力反抗的人少吃点呗，至于他们死了残了，关他们什么事？”

“杀了邪修就可以掩盖丑陋的事实，把责任都推给邪修就可以假装看不清人性的卑劣，讨伐邪修就可以彰显自己的正义，多么一举多得的事啊！自我的生灵最喜欢这么干了。就跟打着清君侧的名义夺权，挟天子以令诸侯一样，醉翁之意不在酒。”

“你说他们坏吗？没有吧，他们杀了这么多业力滔天的人。你说他们顶顶正义，他们又不会改变现状。”

南山点了点头，摸着商成的脑袋，与其贴贴，作为安抚，现实总是让人失望，所以光亮和希望才显得可贵。

嫉妒和厌恶光伟正的人，心中都藏着羡慕与向往。若不是不允许，谁不想当个受人尊敬的，功德加身的好人。

至少也是那种劫富济贫的货色吧，不是现在这样受所有人所讨厌的，闻之小孩啼哭的像是见人就杀的罗刹。

商成明白了，他苍白的心在一点点填满，他看向南山和陈怀之，眼里是仰慕和惊叹。若是没有他们，他可能也会像大多数认为的那样把邪修定为纯粹坏的，就像觉得魔族嗜杀暴虐，妖族残忍无情，鬼族诡谲多变一样，把一个个鲜活的灵归结于“好”和“坏”，或者几个词语，一个群体。以偏概全，实属是不该。

商成又很出色，他出色在于很听得进去人话，感性中理性偏上，良善和恶意间又是良善占上风，一个很普通很普通的性格，大部分人都是这样呢。

陈怀之把字水剑变出来，冰晶组成的野性和规整交织的剑放在商成的手心，商成触碰到冰凉的剑柄，感受到一瞬间的抽离。这种感觉突兀又让人恍惚，好像所有灵都不在眼中。

字水剑再次化作纹身，陈怀之现在的灵力变不了多久，南山好奇的凑上来摸了摸那小剑似的地方，真跟冰一样的温度，其他地方都是温的。

莫名的，他想起了自己左眼下的那点小痣，指腹贴上去，还是如此炽热，如岩浆。

陈怀之叹叹，双手揣袖。“商成，你总会遇到不同的人，做出不同的事，你会形成自己的三观价值观，与其他人对抗。当你认为没必要杀无辜妖兽时，你的朋友杀了，你会怎么办呢？这世界很残忍，你要习惯忽视，习惯漠视，才能更好活下去。你太在意外界，总会反噬给自己的。”

“我们修仙，不像人界飞升者走的道可以福泽众生，我们是修自己，修自己的心，我们最后都知道，飞升的是自己。”

这话说得很残忍，很现实，毕竟事实如此，你积攒再多的功德，你也得提升自己，你再在意外界的声音和质疑，你的目的也是成道，若没有向道之心，莫说飞升，连升阶都难上加难。

修仙者，心性为重。

商成恍恍惚惚，他知道这个道理，但始终是抛不下那些外界的意见，那些声音，始终会影响到他。

或许这也是七窍玲珑心的代价吧。

南山从雪堆里爬起来，头发上也沾了点雪，看起来呆呆的，怪可爱的。南山拿了根树枝杵着，看他们两个在那里对视，上去打断这种尴尬的氛围。

“别讲了，你讲再多也没用，总得和人家的经历相吻合啊。商成，你不必多心，等你经历过你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