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烈酒与金戈铁马，黄沙满天，铁甲碎，蒙了的双眼，瞧不见远方。漠城的月，冰冷且无情，点缀的星子倒温暖了几分情。

城北外的火堆，火苗四溅。上面烤着的兔子油光水滑。陈怀之凝了把冰刃剥皮抽筋，留下肥硕的纯粹的肉与骨。

南山咂咂嘴，火蛇烤着那些半生不熟的地方争取整个兔子都均均匀匀的好吃。商成在旁边支着下巴，眺望沙丘和城邦。

他们还是没赶巧进去，只能在城外过一夜，天气凉寒，但丝丝暖意昭示着要新年了。依稀看得见守卫的喜意和欢乐。

一盏盏红灯笼明灭，对联和新衣出现，不知不觉，南山和商成已经在人界待了好久了呢。

商成闭上了双眼，躺在石头边，枕着包裹，四肢跟大字一样摊开。“南山，要过年了。”嘴里呢喃，也不知道在想什么。“陈怀之，要过年了。”

好像是祝福，好像是劝慰，倒也无所谓，年本身对于人族的意义就很重大，辞旧迎新，特别是在最近乱世将近，这个年可能是最后一个安平的年。

商成或许在想家，或许在想他的朋友，或许在希冀他的未来。

南山呢？他的脑内模糊间浮现出无数人的影子，好像都是他，好像都不是他，或高或矮，或白净或邋遢，或黑或白，无数无数面孔在他眼前飞跃，留不下一点痕迹。

一刹那的共鸣，之后就是被抹平的空白。现在他还没到知道这到底是什么的时候，所以在外人看来他只是听到过年时恍惚了一下。

陈怀之感慨，他这副身体有个二十几年，面上是十九岁的样子，因为修仙驻颜。

“过年我做些鱼肉给你们吃吧，也算是团圆饭。你我三人是兄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只愿你我三人皆如意，永远自由，永远逍遥。”

南山拿着烤兔肉，一口咬下撕了块肉，嚼吧嚼吧慢吞吞的打趣。“陈怀之，你一个成年人和小孩子拜把子，真有意思。”

眼前是三碗酒，酒水面上映着月，月被人的面庞掩过，商成像是被蛊惑一般，率先喝下那碗酒，好像是把月亮吞入了腹中。“如意如意！我便是老二了。”

酒呀烈得很，又辣，商成鼻腔和喉管全是那冲天的酒意，迅速染红了他的脸。眸子里布满了水光，他仰头望天，水儿就映了月。月真真落在他身上了！

火星噼里啪啦的，在宁静又嘈杂的野外显得却异常和谐，陈怀之也饮酒，南山也饮了，留下半依旧存在。他们两个知道自己是个什么货色，兄弟这个羁绊，太深沉，太让人逃避了。

一个是刚拥有懵懵懂懂情芽，下意识用理性逃避和压抑，一个是薄情寡义的龙，自诩给不了什么承诺，也总会辜负别人期待的。

自我否定吗？不像是，只是对自己有清晰的认识罢了。

南山笑了，瑞凤眼眯起好看的弧度，鎏金色闪烁，藏下了漠城的宝藏，他没说什么愿望啊期望啊，只是喊了声二哥。

口头上这么定了。陈怀之也无奈的接下大哥身份，今天仔细看去，才发现他的眼睛是深浅杂糅的蓝。

真漂亮，跟天空一样，早晨和夕阳，一半黑夜一半白天。浅蓝色和深蓝色交接，再有一圈浅浅的黑包裹。

往日他的睫垂下，掩住了眸里的光，现在笑得开心，火儿照着，就格外明显。

冰冰冷冷又温柔的蓝，适合陈怀之。桃花一样多情似无情。他从来是这样，不然怎么叫冰灵根选择了他？

天生的高品质单灵根往往很纯粹，性格总是可以在世人赋予某种元素的意象中寻找到一二。比如木的生机，治疗，温暖，或者联想到的沼泽，藤蔓，菟丝子。大部分单木灵根都是生机勃勃且向阳而生的，也有部分吸取他人营养过活或者低攻击意愿的毒。

在觉醒灵根时，是灵根选择人，而非人天生具有灵根。不乏有大能强行凝聚，但也最多走到炼气圆满。

像是商成，他也是有木的生机勃勃，也有土的憨厚包容，这是他最明显最多的特质，会伴随一生的特质。他选择了土木，土木也会改变他。

正如活跃热烈的人觉醒火灵根，那火也会在他未来时候更向这个方向发展，性格特质变得稳固，若突然改变，那道也碎了。有因果的改变，比如变得沉默寡言，不适应火了，那修行也会堵塞。

所以修仙之人一旦重权欲，基本很难再走下去，除非他走的是权道，一统了修仙界，勉勉强强能飞升。

商成傻不愣登的笑，拉着南山就一直喊三弟，南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