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闻言也颇是伤感,他抬头,似是在追忆这什么般。低沉的声音中颇含了些沉痛:“在你母亲临终之时我曾应过她的,你的婚姻,全凭你自择,若是你看中了谁,我必不阻挠。如今你既然这样说话,少不得告诉你,我原是想叫你嫁把逸之的。这孩子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又难得得品行极佳,不恋慕权势,将来不至于招致祸事。更喜者,他从不流连烟花之地,亦不是招惹良家子的人,若将你嫁把他,将来到了九泉之下,我亦可向你母亲交代得了了。”
我看着棋盘上将成的棋形,将声音放得极是自然:“这般却是不好。他虽好,却有他所想的,咱们倒不可强要他娶我的。若是他不喜欢,这是害人一辈子的事儿,万万不可如此。”
爹听见这话微微眯了眯眼,哼了一声道:“他敢不心甘情愿地娶你!我家雅娘如此好看相,谁不喜欢!把他原是他的福气!”
我不禁扬起唇角笑道:“这话爹和我私底下说说就罢了,若是叫别个知道了,指不定要怎么笑话哩。到时雅娘就不敢出门了。”
爹不以为然道:“怕什么!我家的闺女谁敢笑话!”
我听见这话心中暖暖地。我又陪着爹说了会子话,侍奉他用了些茶点,方才回房。因着没带丫鬟,是以再院门外看见柳寄生时甚是不知如何是好。他的住处本就在这附近,听些碎嘴的丫鬟说他极是喜欢在这些个好景致的地方作干作湿的。
他负手而立,颀长的身影如竹一般秀挺雅致。我没好意思的,行了一礼方才欲走过去。在经过西陵鹤身边儿的时候,他抿起唇道:“可叫我好等。”随后在我的老脸红了一红后他又道:“我是极喜你的。不必担心会祸害我一辈子。我倒是极愿叫你祸害祸害的。”
在他的话说完之后,我的脸像是刚烙的烧饼一样滚烫滚烫的。眼下我欲说些什么却奈何口中不论如何也挤不出几个字来,于是只装作没听见就往我自己的院子去。
自我附魂在这具躯体上后我便重写了一个院名裱了挂在院门儿,想是自己个儿写的字要看着亲切些,在看到“竹下小筑”四字后整个人都放松下来,脸也不红不烫了。
此时清风吹过,似乎将我那些不顺畅都带走了。这个西陵鹤前几日在我的墓前见到时还是恶言相向的模样,如今又是这般有情意的模样,都是对着我却是两般不同的模样,可见得他是个多情的人。之前我闻说他所做之事的动容在现下看来倒是更可笑了一层。
经过这番谈话之后,爹虽暂时不再提我的婚事,学着管铺子这一苦宗儿着实没落下。他将一家专卖布料铺子把我管,又请了女先生教我看账,告知我市面上各种布料的价格,教我识质地好坏等。
我在忙碌着这些之时,仍不忘叫青黛打听妈那边的消息,得知妈果然叫人往景云庵去做点什么事,顺带提一提我若是出嫁半点嫁妆也不与我这一消息。
依着柳寄生爱财爱名的性子,必会将前来提亲之事一拖再拖,巴不得没人再提起。然后再拿话半唬半忽悠景云庵里的尼姑们不叫它们将他的事说将出去,日后也不再往景云庵去寻那些个人采战取乐,只将些众人送把他的银钱将来做些营生。
若是有那长得合他心意的,嫁妆丰盛的,他就爽快地将人娶了也是有的。
只是我没想到,他的婚讯会传来如此迅速。在我死后不到十天,他就要另娶。我使银子雇来专盯着他随时将消息报与我知道的一个小子来报时,正在做女红的我惊得手一打滑,针就刺进了我的手指。拔下时刺痛的指尖析出小血珠儿来。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是想用存稿箱设置晚上八点准时发布的,结果一不小心点了直接发表。好伐,今日加更,即,八点还有一更
☆、萧郎另娶
或许人活着就是喜欢自己给自己找虐,明明放不下却又爱计较些过往的事情。又或许是犯贱,分明知道了那人的真面目,却依旧有些放不下。
我现下就是这么个情况。
明明当我变成息夫雅时我是千方百计地不肯嫁把柳寄生的,明明我是要他为负我、害我性命付出代价的,然而见他贫困却依然要把钱将他花用,为自己寻借口只说是为之后的事情做安排,听见他要结亲的事情依然要将心伤一伤。
这下这一针却是刺得好,好叫我清醒些。
来告知我这些事情的小子唤作阿乞,原是一个市井的地痞,好在天性不坏,给他银子他就给忠心办事。他和些地痞无赖流氓等打交道原就是因为其寡母病重,一无手艺二无好亲戚好相与的他只好干起了欺凌小商贩、打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