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雨裹着细细的雪粒往下落。他这几日都在锦衣卫诏狱,身上染满了腥血的气味。只想沐去这一身寒意,闻闻怀里温馨香甜。
忽然,海斋楼传来动静。
沈华亭蹙眉,眸色一沉。他人一掠数丈之远,已夺窗进楼。只留下云胡站在原地。
热气氤氲的沐室,发着暖黄的光。照着地上几条扭动的花斑毒蛇。
“啊!”林舒大叫。
林舒打小最怕的便是蛇,更别说好几条同时出现。她自个腿也软了,哪儿还走得动,便是能走,她也不可能丢下满月跑。
她抄起一旁能抓到的琉璃烛台、皂块、牛角梳、水瓢,等等所有能抓的东西,不管不顾地往地上的蛇一通砸过去。
“夫人!”初一、十五齐唤。
锦娘闻声也匆匆往楼上跑。
林舒未发现,在她乱砸的同时,那几条蛇早已让几枚暗钉钉死在地上。
几个守在海斋楼外的护卫也很为难……他们不敢就这么闯进来。
沈华亭身上那件带着血腥气的斗篷兜着林舒的头,将她从头到脚盖上。
初一十五进来时,便刚刚好只瞧见林舒一截漏在外的雪白小腿。
他们一怔,只听沈华亭无比阴沉一声:“滚出去!”
林舒站在浴桶旁,水珠沿着她凝脂般的肌肤往脚下滴落,那双玉足衬着深色的地板,雪白发亮。初一和十五未敢多看一眼,忙是低下头颅,后退出沐室之外。
外头那几个护卫微微一懔。这些日子来,他们哪里看不明白,太傅拿林舒当宝贝一般。
方才他们闭着眼睛,闻着蛇的动静发的暗钉,一丝没敢多看。
让毒蛇溜进海斋楼是他们失职之责,看了夫人身子,轻则剜了狗眼,重则小命不保!
这几乎是他们一瞬间的共同意识。
林舒让沈华亭的棉斗篷遮住视线,两眼一抹黑,知是沈华亭回来,她两腿一软,险些喜极而泣。
沈华亭直接抱了林舒回寝卧。
“满月她被咬了!”林舒着急喊,伸手去扯兜着头的棉斗篷,扯了半天没扯动。
沈华亭扔下一句:“救人。”
林舒回到卧室,锦娘担心地站在门外张望,云胡亦在在门口等着传唤。林舒的腿还在微微地发软,裸在空气里的身子,激起一层鸡皮疙瘩。
沈华亭给她擦着身子,穿上干净的寝衣,又擦拭她湿漉漉的头发。
林舒还有些魂不附体,咬着下嘴唇,柔软如瓣的下唇被她咬的发白了,一颗晶莹的泪珠子悬在眼底,倏地滚落了下来。
她望着沈华亭,揪着他宽大的衣袖,满眼都是担心不安,颤声的问:“满月她、她会没事吧?”
她过去听闻被有毒的蛇咬中的人十之八九都难活下来。
沈华亭瞥了她一会,仔细擦着她的头发。他说:“花环蛇毒性极强。我让护卫以内功逼出些她体内的毒素,可吊着她的小命。”
林舒紧张,“吊着命?什么意思?”
这是能活还是不能活啊?
沈华亭说:“得鹿鸣来治。”
林舒转身揪紧他的衣袖,小脸发白,“满月同我亲近如家人,她是为了救我,才奋不顾身去抓那条蛇,否则……否则被咬中的人便是我。”
沈华亭吩咐门外的锦娘热茶进来。慢条斯理地替林舒将擦干的头发梳顺。
几根银丝藏于她的发中,他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开口温声说:“海斋楼本不该有这秽物出现作祟。她能忠心护主,便是个还不错的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