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蛮蛮姐姐!”
“也不是我,蛮蛮姐姐!”
小七和小六齐齐摇头,稚嫩地摆着手。
“又是你,阿南?”
蛮蛮伸手拎起阿南的衣领子,把人往回拽,“阿南,你比小六小七大一点,你是哥哥,不可以带着他们跑出去。让人发现就糟糕啦!”
蛮蛮总是这般。
语气凶巴巴的,实则对他们每一个孩子都如同长姐般的温柔。
沈华亭继续往里走,一步一步,面上的神情越来越淡,眼底的寒意越来越浓,交织着让人无法看透的炽痛。
林舒站在两张推开的木门之间,默默望着他的背影。
雨停了。
几片晶莹的雪花从天空飘落。
她忽然很想唤他的名字,看看他回头时面上的神情。却又有一丝的不忍心。奇怪的是,即便她没来过这里,也能感受到这里覆盖上了一层浓浓的悲痛。
大崇寺发生了什么?红叶山上又曾经发生过什么?梦里那几个孩子,可也曾经在这里住过,后来又为何都不在了?他们当年都该还是孩子,又是什么人如此狠心残害了他们?
林舒踩着沈华亭踩过的脚印,一步一步跟在他的身后,走进了这户久无人打扫的院子。
“太傅。”她唤他,抬头望天,轻轻伸出手心,“上京又下雪了。”
【合并大章~】沈华亭沉浸在过往的阴霾中不自知,眼尾处洇上来一圈淡淡的殷红。林舒轻软的声音像是拂开阴云的柔风,温温柔柔地从他身后传来。
他抬头看天,漫天细细碎碎的雪花,打着旋儿地往下飘落。
林舒走到他的身旁,将手伸过来,去握他宽袖下的手,五指从他的指缝穿过,与他十指相扣。
“我没有暖手炉,这样就不冷啦。”林舒弯着明媚的眼睛,甜言软语地说。
沈华亭垂眸看了看相握的手,视线落在林舒温温柔柔的眉眼上。她因仰着面,几片冰凉的雪花粘上她乌黑的长睫,亮晶晶的仿佛要化在谁的心坎上。
沈华亭起初以为林舒不过是朵柔弱到需攀附于人的莬丝花——逐渐地他发觉,这朵莬丝花有着乐观柔韧的心性、正直善良的心肠、还有着不依不饶的坚持。
她这样的人本不该被他的污名所玷辱,该一直享受在家人的庇护之下。
她的家人能给予她的,他永远给不了。
林家啊。
沈华亭心想,他大概给不了她想要的。那就……还她一个家吧。她的家。
沈华亭牵起林舒走进了他曾住过的地方,林舒摘下厚厚的兜帽,环顾了一圈。
房子里也是久无人居住的样子,但似乎有人在不久前清扫过,还算是整洁。也不知是扮作樵夫和猎户的下属,还是阿南。
看到屋子里有一些拿来晒药材的架子和格柜,林舒不免感到一些诧异。
沈华亭缓缓走到熟悉的格柜前,随手拉开一张抽屉,捻了一把陈旧无用的药材,沾了一手指的灰尘,他说:“蛮蛮姓沈,沈老爹过去是个行医坐馆的大夫,后来带着女儿隐入山林,当了个行脚的乡下郎中。免费替穷人医病救疾。”
原来蛮蛮叫沈蛮?
所以,他才会给自己改名为沈华亭?
沈华亭又带着林舒走进东西几间屋子和后院都看了一眼,并未看见阿南。
猎户和樵夫将满月用带来的担架稳稳妥妥地抬了过来,安置在西屋一间还算敞亮的房间内。云胡瞧瞧天色,又瞧瞧林舒看着满月时担忧的神情,心想夫人这晚怕是不愿意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