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刚刚过完十八岁生日的女孩子,一脸肃容,双手死死地抱着方向盘,指节都白了,把这辆失控的破捷达掌控得稳稳的。
甚至,我在她的脸上看不到一丁点恐惧的神色。
或许,对于她来说,她早就经历过比死还要恐惧的事。
人生除死无大事,在她的眼中,应该没有任何值得惧怕的事了吧。
如果有,那就咬死他,啃了他。
可是,她的冷静根本改变不了我们的现状。
前面的桑塔纳终于开始加速了,想要甩掉我们。
但是,尾部被撞,让这车有些不稳了,车子微微一晃,与我们稍稍错开一点的时候,捷达的车头顶到了对方的后轮上。
一百多公里的时速下,桑塔纳像是突然撞到了什么东西一样,突然横飞翻滚了起来。
破碎的车窗中,有人形物甩着四肢冲上天空,落地的时候已经认不出是个什么东西了。
“干的漂亮!”
水银抹了一下额头细密的冷汗,“跟电影里学的,好像叫美式截停法!”
“保持下去,我觉得我们有机会了。”我赶紧大叫着,鼓励着水银。
毕然也用极其温柔的声音说,“妹妹,坚持住,我们总会找到机会停车的。”
方向盘握在一个第一次开车的小女孩手上,相当于把我们的命也挂到了她的身上。
水银认真地点了点头。
这时,后面又有车追了上来,不过这回没喷子了。
两台轿车把我们夹在中间,车子不停地晃动着,咯吱做响。
两侧,棍棒砍刀不停地砍砸着车窗。
什么大片,什么电影,哪里有现场来得刺激。
宋小虎嗷嗷地叫着,大螺丝刀像刀子一样的向外扎,一扎就是一个洞。
这个时候,他的大螺丝刀可比砍刀好用多了。
我们的前方,雪亮的车灯照了过来,还有呜呜的鸣笛声。
在这条冷清的县道上,我们终于遇上了最危险的对手,重载的大货车。
水银突然大叫了一声坐稳,突然一打方向盘,从一条机耕路冲进了县道。
一辆轿车没来得及跟上,只听轰的一声巨响,轿车没影了。
在重载的大货车面前,一辆普通的轿车,不比石头面前的鸡蛋结实多少。
我们的车子冲进了农田里,一路乱蹦甩着零件,向一个高高的秸秆堆冲动。
我把毕然紧紧地抱在怀里,努力地缩小了身子。
宋小虎拽着安全带,发出女人一样的尖叫声。
轰……
我们的车子一头扎进了秸秆堆里,车子尖啸了一阵子之后,终于被闷熄火了。
我们处在黑暗中,听着彼此的心跳,有一种已经到了鬼门关前,等着一个老太婆给我们送汤。
“我靠,好疼,活着,我们还活着!”
宋小虎的一声尖叫,让我回过神来。
“快走,要不然就活不了了。”
我大叫着,拽着毕然爬出了车子的时候,腰带就是一紧,只冰凉的小手手背也触及到了我的腰,是水银。
我拖一个拽一个,爬出了秸秆堆。
另一辆轿车翻在不远处的地方。
人家的刹车好使啊,车速也慢,四个人毫发无伤地从车窗爬了出来,拎着刀子就向我们冲了过来。
切,才四个人,都不够宋小虎……宋小虎呢?
秸秆堆没动静,宋小虎没出来。
我大叫了一声快跑,一把推开毕然,拎着铁棍就向四人迎了上去。
我率先迎上了当先的一个大汉。
这个大汉并没有像之前遇到的那些人举刀用砍的,而是挺刀向我的胸口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