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两只手,都少了一根食指。
而他的食指,正是被我剁下去。
这个年轻人,就是我曾经的恩人,江源。
跟他一起的年轻女人走了过来,用一块毛巾给他擦脸,一边擦脸一边说:“要不咱不干了,天天受这个委屈干什么!”
女人长相一般,身材也一般,比之前那个叫明玉的服务员差得不是一星半点。
但是,这个平凡的女人身上,却有一种沉稳的踏实感,而这长相一般的面容,一般都叫老婆脸。
谢源笑着捧了捧女人的脸,“钱难赚,屎难吃,想赚钱,就要忍得了委屈啊。
别看咱这生意不起眼,可都相当于在捡钱啊,上个月赚了多少?”
“刨了给好处的,还剩五千多,这个月生意好,能赚一万,唉,一半的收入都送出去了,要不然的话,咱们明年就能买个一百平的大房子了!”
“不急不急,该给的好处不能少,咱赚的钱一定要藏住了,要是让他们知道咱收破烂这么赚钱,保护费肯定要涨的!”
女人白了谢源一眼,“还用你说,大票我都藏在裤衩兜里了,外面的兜就放点毛票!”
“我老婆真聪明,以后咱生了孩子,这智商一定要随你,可千万别随我啊!”谢源说着,看了看自己残缺的双手。
“嗯,一定要随我,要是随你的话,打死重新生,好了好了,快干活吧,咱这活虽然脏点累点,也让人瞧不起,可是真的挺赚的。
等咱买了房子安稳了,咱就开个收购站,坐在家里赚钱!”
女人说着,捡起了绳子,膝盖顶着推车上的破烂用力绑紧。
谢源叼了一支白红梅,上去帮忙。
两口子努力而又认真,偶尔笑一笑的时候,是发自内心的爽朗与豪迈。
这种笑容让我好羡慕。
好像,自从我踏入江湖以来,就再也没这么笑过。
水银问道:“哥,你们认识?”
“嗯,认识,他的手指是我剁下去的,他还是我的恩人。”我有些苦涩地道。
我不知道,如果没剁江源的手指会是什么样,或许,比现在更好。
水银却一脸认真地道:“那他肯定是你的救命恩人。”
我深深地叹了口气。
“是啊,救过命的那种,不管我做得对还是错,都已经这样了,我们走吧。”
我头也不回地向港口深处走去,没有一点要跟江源打招呼的意思。
这次一分别,我跟江源就彻底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这辈子都不会再见面,也不会再说话了。
在地头蛇的带领下,我再一次看到了那条船。
海上富贵号,现在,叫乘风破浪。
我跟水银刚上船,就看到了一脸嚣张的宋小虎,现在就张诚,正搂着一个身高腿长的服务员上下其手,有些迫不及待地就往附近的卫生间拽。
临进卫生间的时候,还向我使了人上眼色,表示一切都好。
唉,他手上那些钱,只怕放在赌上的很少,一大半都要扔在女人身上。
爱咋咋地吧,就当是给他放风了,反正这种船上,什么人都有,打死他们,都不会想到宋小虎这种人,居然也是个来掏窝子的。
船上有吃有喝,而且享受都是最顶级的,用筹码来支付。
当然,船上没有表,事实上,任何赌场,都没有表,就是要你忘记时间一直赌下去。
我先领着水银去吃了一顿海鲜大餐,在吃饭的时候,我隔壁桌上,两名男子也在吃饭,其中一人在不经意间,手指十分怪异地搭叠在一起,一晃就收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