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杉浦蕙子注意到陶竹青神态的变化,说道:“师父,您刚才不是一直说要参加专案组发挥余热吗?现在是该您发光发热的时候了。”
“唉”,陶竹青长叹一声,端起茶盏喝了两口茶,“这段伤痛的家族往事,本来不想和别人谈起,既然为了破案,那我就将这个秘密说出来。这还要从我祖父说起--
清光绪元年(公元1875),我祖父陶露白出生在四明山中桂坞村,是陶家长房长子。那时是清朝国力最为衰弱的时候,国门被完全打开,市面上充斥着各种洋货。洋人也盗取了中国瓷器全部秘密,廉价陶瓷和玻璃制品源源不断进入国内,彻底挤占了国内日用陶瓷市场,畅销数百年的陶氏青瓷全都积压在窑场中,由于没有利润,盐马帮也不愿进村,粮食油盐运不进来,陶氏家族一日三餐都难以为继……为了给全族人谋一条活路,曾祖父带上刚成年的祖父前往京城,借着陶氏家族在业内名声,向京城古玩行讨来一些仿制唐宋官窑瓷器的零散活。
几个月后。祖父带着一批亲手仿制的瓷器前往京城,这些瓷器仿制得惟妙惟肖,以假乱真,立刻受到了京城古玩商追捧,很快被抢购一空,祖父带回了大额银票和大笔后续订单,从此,陶家窑由烧制普通日用陶瓷改为烧制高档工艺陶瓷,彻底解决了陶氏家族生计问题。祖父因此获得全族上下一致认可,顺理成章接替曾祖父,成为陶氏家族地三十三代掌门。
有了白花花银子撑腰,祖父组建了陶家马帮,长年奔走在桂坞村和京城之间。一来二往,祖父和京城一些经营瓷器的古玩商成为了朋友,他们从祖父那里源源不断获得货源,祖父则从他们那里学到古瓷器鉴赏和制作秘诀,进一步改进陶氏工艺瓷制作。祖父和‘奇宝斋’唐老板交往尤其密切,因为此人有一门锔瓷绝技--飞桥登仙。”
说到这里,陶竹青端起茶杯润了润喉。
“飞桥登仙?”杉浦蕙子连忙上前给所有人茶杯续上水,“师父,锔瓷我见过不少,但上面都有明显的锔钉痕迹,像那只‘曜变天目’茶盏那样完全看不出修补痕迹的,以前还真没见过。”
“要不怎么说是锔瓷绝技呢。”陶竹青继续说道,“锔钉修补瓷器手艺,唐宋就很流行。贫苦家庭瓷碗瓷盘碎了舍不得扔掉,花点小钱让锔瓷师傅修补好继续用,所以锔瓷匠人大多也是一些走街串巷的手艺人,勉强养家糊口。直到清代,锔瓷匠人的命运才得到完全改观--京城的八旗王爷热衷收藏瓷器古玩,并相互攀比,这股风气越演越烈,随着一些完整古董瓷器数量越来越少,身价越来越高,一些达官贵人就将目光投到残破瓷器上,收养一些心灵手巧锔瓷匠人,让他们衣食无忧,专心致志研究锔瓷技艺。经过一代代锔瓷工匠不断改进,锔瓷由粗笨的铜制锔钉,演变为精致的金丝银线,这种锔补后的瓷器,成为了收藏界的新宠。一些精心锔补过的精品瓷片,甚至超过了同时期完好瓷器。这种技艺逐渐从王府扩散到民间,古董商纷纷高薪聘请锔瓷工匠,修补大量收购的低价瓷片,再高价卖出谋取暴利。随着古董商之间竞争越来越激烈,锔瓷工艺也不断开拓创新,最终,‘奇宝斋’一位吴姓年轻锔瓷匠发明了一门独特锔瓷技艺:用野蜂蜡先将瓷片黏合,用细小的金刚站头粘上熔化的金水银水,快速均匀地勾勒在瓷片接缝中,野蜂蜡受热熔化后流出,冷却后的金水银水收缩就会将瓷片牢牢黏合,整个瓷器浑然一体,这种神奇锔瓷技艺在业内有个响亮名字--‘飞桥登仙’。”
“哇,这么厉害!”杉浦蕙子突然一声大喊,让在场之人吓了一跳。
陶竹青用不满的眼神,瞪了杉浦蕙子一眼。
杉浦蕙子知道失态,连忙吐吐舌头,继续说道:“难道师叔祖,就是那位吴姓工匠的后人?”
陶竹青继续说道:“为了留住这棵摇钱树,‘奇宝斋’掌柜将自己独女许配给吴姓年轻人,收他做上门女婿;掌柜过世后,女婿就继承了‘奇宝斋’,好巧不巧的是,这个新老板也只生养了一个女儿,为了不让飞桥登仙’’这门绝技失传,他只得传给独生女儿,1911年辛亥革命,北京局势动荡,权贵富商纷纷逃离北京,我祖父就邀请老板全家来桂坞村避难,一来二去,日久生情,吴家女儿就成了我祖母,因此,‘飞桥登仙’绝技也传入到陶家。”
“原来是这么回事!”李光耀若有所悟,“这门绝技只传了你伯父?”
陶竹青点点头:“我祖父祖母生育了两男一女,伯父陶江海,父亲陶江河,还有一个姑姑--陶江月。另外,我祖父还收养了一个义子--陶江湖。这四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