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你在中国拜师了?中国师父还和你一起来了?”蕙子妈妈放下手中的抹布,一脸惊愕,“你师父现在哪里?”
杉浦蕙子将手往外一指:“就在门口呢。”
“你这个死孩子,怎么不提前说一声,这样太失礼了!”蕙子妈妈连忙起身,理了理头发,整了整衣服,然后走出门,在门口穿上木屐,一转过照壁,她就看到一位身材挺拔的男子站在车旁,仰着头四下张望,像是正在欣赏周边山景。她连忙迈着小碎步快速来到陶竹青面前,一个深度鞠躬,用柔美流利的国语说道:“您好!我是杉浦蕙子妈妈藤田静香,欢迎光临寒舍。”
听到熟悉流畅的普通话,陶竹青愣了一下,连忙鞠躬致意:“您好!我是杉浦蕙子师父陶竹青,给您添麻烦了!”
“陶师父客气了!您是陶艺大师,如果不是蕙子的缘分,我们请都请不到呢!快请进!”藤田静香一边说,一边将陶竹青引入家中。
“蕙子,快给师父泡茶,上点心。”待陶竹青在前院客厅榻榻米上坐下,藤田静香一边吩咐杉浦蕙子,一边对陶竹青鞠躬说道,“师父请稍坐片刻,我去打个电话,让蕙子爸爸早点回家陪尊贵的客人。”
“师父,不要客气,就和到家一样。”杉浦蕙子一边给陶竹青倒茶,一边将几样精致的小点心放在陶竹青面前,“这是都是京都传统点心,‘蜜汁寒天’‘荞麦饼干’‘清净欢喜团’和‘莲藕饼',师父您尝尝。”
陶竹青这是第一次来到日本家庭做客,他打量着眼前的这座房子,房间为木质结构,无论梁柱还是墙板,都只刷了一层清漆,呈现出原木本色。客厅内的家具和装饰极为简洁素雅,丝毫没有掩饰岁月的痕迹和自然的纹理。
二十分钟后,藤田静香换上一套月白色和服,重新换了头饰,化了淡妆跪坐在陶竹青面前,一边为陶竹青倒茶,一面说道:“蕙子爸爸已经在路上,再过一刻钟就能到家。晚上预定了三芳餐厅,我们全家为陶师父接风洗尘。”
陶竹青一边叩指致谢,一边好奇地问道:“蕙子妈妈,您身在日本,怎么能说这么一口流利的普通话呢?”
“谢谢陶师父夸奖。”藤田静香莞尔一笑,“外婆在世时,就一直教我,教蕙子说汉语;要求蕙子和我必须用汉语和她交流,就这么说习惯了,不知不觉中,蕙子和我都学会了一门重要外语,这样蕙子才有和陶师父这份师徒机缘。”
“蕙子外婆,是中国杭城人?”陶竹青试探着问道,“我听得出来,您和蕙子的普通话,都带有一点杭城口音。”
“这不太清楚,”藤田静香轻轻地摇了摇头,“每当我问及她老人家身世,她都沉默不语,久而久之,我们也不再问了。”
陶竹青还想再问,突然门口传来“叭叭”的喇叭声,藤田静香直起身来:“是蕙子爸爸回来了!”
出现在陶竹青面前的,是一名穿着西装、打着领带的儒雅中年人。中年男人在陶竹青对面“正座”,两手放在膝盖上深深鞠躬,操着生硬的汉语说道:“光临寒舍,不甚荣幸!”
一旁的杉浦蕙子连忙用日语引见:“爸爸,这是我的中国师父,陶艺大师陶竹青。”
中年男子又是深深一躬:“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杉浦蕙子接着用汉语介绍:“师父,这是我爸爸杉浦由纪夫,京都大学艺术系教授”。
陶竹青边鞠躬回礼,边将一只早已准备好的锦盒捧在杉浦由纪夫面前:“前来贵府打扰二位了,一点小礼物,不成敬意!”
“谢谢,您太客气了!”杉浦由纪夫双手接过锦盒,端放在地台上。
杉浦蕙子好奇地问道:“师父,能打开看看吗?”
陶竹青微微一笑,杉浦由纪夫则轻轻点头。
得到两位长辈允许,杉浦蕙子解开锦盒上的丝带,移开锦盒盖子,杉浦由纪夫立刻瞪圆了眼睛,藤田静香和杉浦蕙子则同时发出一声惊呼:一只“油滴”建盏,猝不及防地呈现在众人眼前--典雅的造型,黑亮的釉面,精致的花纹,既像是鹧鸪鸟胸部羽毛的白斑,又像是水面上飘浮的油珠,放射出羊脂玉般光芒。
杉浦由纪夫诚惶诚恐地说道:“陶师父,您这件礼物实在太贵重了,我们受之不起!”
藤田静香则将疑虑的目光,在陶竹青和杉浦蕙子身上扫来扫去。
“杉浦先生,这不是古董,而是我复烧的‘油滴盏’。”陶竹青说道,“上次来日本时就带在身边了,准备送给蕙子,作为她安排樱花游的酬谢。不料节外生枝,中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