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耳边传来“啪”地一声，在这安静的环境中显得特别刺耳，紧接着，眼前出现了一阵炫目的白光。然后耳边又传来高声怒喝：“何永昌，我们终于见面了！”

何永昌浑身一激灵，他猛地睁开眼睛，对面强烈的光柱让他头晕目眩，他下意识地想伸手挡住亮光，但发现双手被牢牢禁锢在台板上。他只得眯缝起眼睛，好一阵子，瞳孔才渐渐适应了亮光--对面讯问席上，落座了两个人，一名是身穿警服的中年人，另一名则是身穿便装的老年人，从他气质来看，也是一名警察。

“这是什么地方？你们是什么人？？”他想到反客为主，“你们非法拘禁，是绑架，我要报警！”

“这里是灵安公安局预审室。报警就不需要了。”中年警察冷冷一笑，将一张警官证亮在他面前，“认识一下：王逸英，灵安刑侦大队队长，‘96.88’专案组组长；和我一起的警官，是原灵安刑侦大队副队长，赵喜云。何永昌，我现在正式通知你，你涉嫌走私倒卖文物罪和杀人罪，被灵安警方刑事拘留，你有权保持沉默，但你所说的一切，都将作为呈堂证供。”

一张盖着猩红印章的刑事拘留通知书放在他面前。他瞟了一眼，又闭上眼睛：“我要求见我的律师。在没有见到律师之前，我拒绝回答一切问题。”

“当然可以。”中年警察说道，“请留下你律师的联系方式，警方会立刻通知。顺便说一下，现在中国警方的刑侦技术手段已经和国际接轨了，只要两个小时，就能完成指纹比对和血型比对；只要24小时，就能完成DNA比对。再高明的律师，也不能为你减轻罪责。老赵，给他纸笔。”

赵喜云拿了一支笔和一张纸走过来，放在他面前。

何永昌拿起笔，猛然发觉自己的十个手指上都沾染了鲜红的颜色，而且，手肘还感到一阵刺痛。

作为一名游走的法律边缘的老手，他当然知道，手指上的颜色和手肘的针孔意味着什么。他内心不禁一颤，那天夜里，他由于过度紧张和害怕，没有及时清理痕迹，难道时间过去这么久，那些痕迹还会残留？

何永昌拿起纸笔，写下一串阿拉伯数字和一个英文名字，双手交给正等待在一边的赵喜云，小心翼翼地问道：“和我一起的几个人……怎样了？”

“两名嫌犯企图反抗，被警方当场击毙。一名嫌犯颈部动脉被割伤，正在医院抢救。”赵喜云一边收好纸条，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

何永昌又悲又喜，悲的是两名最忠实的部下死在自己面前，喜的是松永武尊不能再开口，没有人证，自己很容易就能置身事外。

赵喜云将纸条交给王逸英，王逸英看了看问道：“何永昌，你是准备现在说，还是准备熬一阵再说？”

何永昌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对于今天的这场审讯，他准备了二十多年，场景在头脑里模拟了上百遍，他再次闭上眼睛：“请通知新加坡领事馆，我要申请领事保护。”

“这是你的权利，我们会依法通知你的律师和新加坡领事馆。”王逸英说道，“不过，按照中国法律规定，公安机关对涉嫌犯罪嫌疑人有权留置48小时。在这期间，为了使你不寂寞，我给你讲个‘赵氏孤儿’的故事吧。当然，这个故事不是发生在古代，而是当下；也不是发生在中国，而是在韩国，一个曾经发生过朝日露梁海战的小岛上--

那是一个非常偏僻穷困的小岛，一年大部分时间，都被湿雾笼罩，岛上的人多以鱼获为生。但奇怪的是，这个地方却长年有一个日本商人，专门收购岛上一名老者腌制的鱼内脏，比如腌鱼籽咸鱼鳔什么的，整坛整罐地收。而且一收就是好多年，久而久之，岛上的人都习以为常，直到有一天，老者的外孙入伍了，老者年纪也大了，不能下海去捞取沉船上那些不要钱的坛坛罐罐。为了继续供应日本商人腌鱼籽咸鱼鳔，老者特别去半岛买了一批咸菜坛来腌制鱼货，但日本商人却失去了兴趣，转而收购岛上渔民家中的瓷碗瓷碟，那些，也是老者和他外孙从海底捞上来送给乡亲用的。日本商人的举动，引起了老者的怀疑，于是，他趁着上半岛卖鱼货的机会，带上一些捞上来破损的罐子，请人鉴定，结果发现，他捞上来的瓷器，是稀缺的高丽青瓷，是价值连城的古董！老者恍然大悟，原来日本商人要的不是腌鱼籽咸鱼鳔，而是装这些的坛坛罐罐！想到那些稀世国宝，以极低价格从自己的手中流失到国外，老者既心痛又内疚，回岛后，就将日本商人的恶行告诉了当地的警长，哪知道警长早就和那个日本商人穿一条裤子，第二天，老者就莫名其妙地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