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您怎么了？”杉浦蕙子吃惊地问道。

“没什么，继续！71到73号。”陶竹青扭过头去，此时此刻，他如同将一名被迫将心爱女儿嫁给别人的父亲一样，内心充满失落和痛苦。

杉浦蕙子内心充满疑惑：“师父，这些是您多年的收藏，您真的都转让给河野洋平吗？”

“不是转让给河野洋平，而是给春山富治，河野洋平只不过是赚几个点的拍卖费，拍卖所得，全部归藤田勇人所有。”陶竹青停了一会，加重语气说道，“那天，在藤田勇人别墅里，当着所有人的面，我亲口答应的。”

杉浦蕙子眼睛提溜得溜圆：“啊，师父！我还以为您当时只是脱身之计，想不到你真要兑现啊！”

陶竹青严肃地点点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那天既然我把话说出口了，就得履行承诺。”

“可是……师父啊，”杉浦蕙子迟疑地说道，“那您当时为何要说那么多呢？敷衍一下不就可以了吗？”

“傻孩子！那天在藤田勇人别墅，河野洋平和春山富治突然出现，你以为是偶然的吗？藤田勇人突然转变态度，放我们离开并提供了关键线索，你以为是良心突然发现吗？”陶竹青叹了口气，缓缓说道，“那是因为在前一个晚上，我预感到可能会有危险，事先和河野洋平取得联系，让他一起去藤田勇人别墅，商谈拍卖用我的藏品补偿藤田勇人‘天目曜变’流拍造成的损失。河野洋平是个极其聪明的人，他马上就联想到我可能会遇到危险，所以，他带上春山富治一起面见藤田勇人，正是因为春山富治在场，我们才能顺利脱身。”

“师父，但我们现在是在中国诶。”杉浦蕙子小声说道：“山高皇帝远，藤田勇人再也威胁不到我们。”

“那你还在日本的父母怎么办？”陶竹青语气立刻严厉起来，“蕙子，你记住！要做好建盏，首先就要做好人；要做好人，首先必须讲诚信。”

杉浦蕙子低下头，咬着嘴唇：“师父，对不起！是我给您惹了这么大麻烦，给您造成了这么大的损失！”

陶竹青看着眼前像做错事孩子般的杉浦蕙子，勉强地笑了起来：“孩子，这件事和你没什么关系。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能将那只‘天目曜变’追回来；为了这个国宝，我赔上全部藏品也在所不惜，这些建盏，我还能做出来，你们以后也能做出来，但那件‘天目曜变’，再也做不出来了。”

“‘天目曜变’对您，还有整个陶家来说，真的那么重要吗？”杉浦蕙子问道。

“很重要！”陶竹青语气十分沉重，“在我正式继承陶氏建盏衣钵之前，我父亲就在祖先牌位前，要我郑重发誓：绝不试制‘天目曜变’；如果见到‘天目曜变’重现天日，必须千方百计收回，实在不行，宁可毁掉，也不能落入别人之手。”

杉浦蕙子满心疑惑，正想再问“为什么”，突然，身后传来一句港式普通话：“您好，请问哪位是陶竹青大师？”

杉浦蕙子和陶竹青闻声同时回头一看，只见身后多了两位客人：一位是带着金边眼镜、衣着光线的中年男子，表情矜持；一位是年纪和杉浦蕙子上下的美貌少妇，面色忧郁。

陶竹青回转身来：“我就是。请问二位……”

陶竹青话音未落，只见那位美貌少妇紧走几步，“噗通”一声跪在陶竹青面前，放声恸哭：“表叔，您发发慈悲，救救我家永昌吧。”

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目标全部聚焦在陶竹青身上。

陶竹青将疑问的目光投向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连忙双手递上名片：“陶先生，冒昧打扰了！我是香港安平律师事务所律师石安平，今天是受代理人何永昌先生委托，和钱羽清女士一起前来，和您协商帮助何永昌立功减刑事宜。”

陶竹青看看了跪在眼前大放悲声的美少妇，又望了望一旁手足无措的杉浦蕙子，眼中一片茫然：“石律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石律师扫视了一眼周边都停下活计的徒弟们，压低声音说道：“陶大师，请借一步说话。”

“蕙子，将这位钱女士搀起来，扶到客厅去。”陶竹青赶忙接过名片，扭头对还呆立在博古架前的徒弟们说道，“都别愣着了，赶紧装箱。手脚轻点，别碰着磕着。”

一缕阳光通过窗棂照进客厅，正打在陶竹青板起的脸上，呈现出一种奇怪的铁青色。石律师已经介绍完来由，钱羽清还在一边抽抽搭搭一边苦苦哀求：“‘姑表亲，姑表亲，砸断骨，还连着筋。”表叔，永昌当时是犯了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