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知半个月后,姨母没了,最疼爱他的姨母……他再也见不到了。
丧仪上,他不敢哭。
因为姨母替他挡鞭子时他哭了,后被母后狠狠打了十几鞭。
旁边的人哭得撕心裂肺,只有他面无表情。
太疼了。
他真的不想再被打。
丧仪结束,他回到文思殿(皇子住所),一头扎到被子里,大哭了一场。
他以为偷偷哭,不会被母后发现。
可红肿的双眼出卖了他。
他又被打了。
母后打他的时候,仰面长笑,还说了一些他听不懂的话。
至此之后,他不敢哭了,连躲躲藏藏也不敢了。
思绪回笼,萧玄璟深深抿了抿唇:“母后,儿臣知错,儿臣以后不会伤她。”
听到他乖乖认错,太后的心情很复杂。
在他心里,她一个亲生母亲,居然比不过一个死了多年的女人。
太后紧握着佛珠,憋下心中的不快,面色和善道:“既知错,哀家便不罚你了,稍后出宫,记得去王府看看倾城。”
萧玄璟微微颔首,“儿臣告退。”
出宫后,萧玄璟并未去南安王府,而是回了摄政王府。
风眠守在绛雪轩外,看到他回来,立刻迎上去问:“主子,今日之事属下已查明,南安王府正厅的香炉有问题,是郡主亲自做的手脚,目的是让主子当众失态,属下已经把人关进了暗牢,不知主子要如何处置?”
当时萧玄璟不是没注意到了熏香,可太后佩戴的香包气味与熏香气味极其相似,他便没放在心上。
今日之局,竟连他的母后都算计进去了……
听完风眠的禀报,萧玄璟没说话,转身去了暗牢。
暗牢在王府西北角,偏僻阴冷。
君倾城被扔到一个阴暗潮湿的地牢里,整个房间充斥着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和腐臭味。
因为受了萧玄璟一掌,又在大冷天落入水池,君倾城面色惨白,浑身的骨头像是要散架一样。
扑面而来的腥臭味,让她干呕了好几声,复剧烈咳嗽了起来。
“咳咳咳!”
而阴森恐怖的环境,吓得她惊惶不安地颤抖着,脸上、身上不停往外冒冷汗,一双无神的眼珠子无助乱转着,没有血色的嘴唇艰难蠕动:
“来人!来人呐……咳咳。”
没人理她。
“知道本郡主是谁吗?本郡主是当今最尊贵的倾城郡主,本郡主的父王是南安王,你们吃了熊心豹子胆,敢绑架本郡主。”
“赶紧放了本郡主,如若不然,本郡主要你们所有人陪葬!”
仍没人理她。
君倾城把嗓子喊哑了才消停。
由于身子尚未恢复元气,没一会儿便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萧玄璟下了暗牢。
风眠用剑鞘敲了两下牢门,冷冷出声:“醒醒。”
“啊!”君倾城被惊醒,吓得尖叫一声。
借着微弱泛黄的烛火,看清站在自己不远处的人正是白日被她算计的萧玄璟,登时抖了一下,双眼瞪得比铜铃还大,不可置信。
“璟、璟哥哥?”是璟哥哥派人绑了她?
她扶着墙壁,艰难起身,摇摇晃晃朝萧玄璟走了过来,一张巴掌大的小脸白得吓人,好像涂了一层厚厚的面粉。
萧玄璟紧绷着一张俊脸,溴黑的眸子直勾勾盯着她,眼底翻滚着浓郁的戾气。
他逆光而站,穿着一袭压抑的玄袍,身周好似有一缕一缕的黑色烟雾溢出,比地狱的索命修罗还要可怕。
无尽的压迫感令人生畏,君倾城对上他阴鸷的视线,往后退了半步,踉跄间失去重心,跌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