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没有官道,所以安阳到无溪的路线可以说是千奇百怪,无论怎么走都有一堆绕不开的水路,金杭运河和太湖之间充斥着密密麻麻的支流,这些支流各有纵横,把整块区域切的七零八落。
但这对于祁宁曦一行人而言其实是好事,因为水路多就意味着地势相对平坦,地势平坦就意味着没有山坡丘陵,也就很难有山贼的藏身之处了。
就这样安稳的走了半程,一直没有任何风吹草动。
这并不意味着祁宁曦会掉以轻心,山贼是暂时不用担心了,但.......
祁明曦微微皱眉看着身旁的河流,她让马车内的明贤为她研墨,她要提前写一些可能的备案。
明贤有些叫苦不迭,这马车里到处都是堆得装满银两的箱子,他手脚根本就施展不开,再加上马车又抖,何谈怎么研墨。
观察到祁宁曦没有盯着他看,他心中顿生一计。
悄悄用手指抠下了墨块的一角,用掌心将其捏成齑粉,随后他施法唤了点无源之水放进砚台里,再把墨粉撒了进去。
最后一步,他将自己的手掌轻轻放在水面上然后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振动了起来,随着一阵水面涟漪有规律的起伏,墨粉很快融入了水中变成了一滩墨汁。
“搞好了”
他掀开帘子,跟祁宁曦展示了一下。
“那么快?”
祁宁曦眼角一跳,他不会连研墨都能弄出岔子吧。
“你跟他们说两句让它们别闹腾,我进去写些东西,以备不时之需。”
她这么解释给明贤听是因为她知道,如果她不特地解释那么明贤多半就要自己开口问了。
于是两人换了个位置,祁宁曦进了马车,明贤跑到车夫位置上和两匹马唠起了家常。
“墨磨的倒是不错”
祁宁曦发现自己下笔的触感如此顺滑,不免惊讶了一下,他看上去一张白纸般简单透明,倒是时不时给自己一些惊喜。
还有,她进来后才发现,这里面空间竟然如此狭小,她刚抬笔时手肘就险些碰到货物,这也能研墨?
她转眼看到了干燥且突兀的缺了一角的墨块,脑子差点爆炸掉。
啊???
她赶紧装作自己什么都没看见,将这件事抛诸脑后。
不能想,和这个家伙有关的事情都不能细想,用正常人的思维是理解不了的。
她寥寥几笔狂草写完,随后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印章盖了下去,便坐在一旁等着笔墨晾干。
等她全部做完后将宣纸卷入卷轴,前面就到了渡口。
祁宁曦不喜欢水,更不喜欢渡口,漂在水上的人实际上是将自己的身家性命托付给了旁人,而她没理由相信一些陌生水家的责任心。
所以在她规划的路线里,她宁可绕原路找桥也不愿意用渡口来节省时间,这件事她和陆家主商量过了,他十分认可她的观点。
但这个渡口是避不过去的,这条连同太湖的忘虞河不是一般小溪,朝廷为了治理太湖泛滥耗了大力气才开挖出的这条宽广的泄洪河,这在当时可谓是大好良政一件。
那还是她小时候的事,遥想当年,年轻的父皇是如何气吞万里意气风发啊,她想到这里就不由得心烦意乱起来。
人都是会老的,就连贵如九五至尊的父皇也逃不过,这就是天道。
如今朝廷不复当年强盛,以前横跨两岸的石桥也在几年前就被大水冲垮了,地方官府既没有银子也没有去想过要修复这座桥,就算是当地的居民也不会在这件事上催促官府。
若是有人问他们为什么不想修那他们多半还会反问你,为什么要修桥?
是渡口不赚钱吗?
现在的忘虞河渡口旁堆满了在等待的人和马车,全都是和陆家车队一样因为运河停摆而被迫横渡忘虞河的百姓,无论之前各位走的是羊肠小道还是康庄大道,最后都会聚集在这里等待渡江。
陆家主匆匆从前头的马车上下来了,此时他往常古井不波的脸上显得有些异常的焦虑。
祁宁曦见此也纵身一跃跳了车,落在陆家主面前。
嗯?她刚才余光怎么看见了有匹马的脖子旁边有个黑手印?
“祁女侠,此地凶险,久留只恐生变啊。”
“不必多虑陆家主,就算是生了变故,祁某也有信心护你一行人货万般周全。”
祁明曦态度尊敬,回话的语气却是淡然,仿佛是在简单的陈述事实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