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絮泪痕未干,袖口那一抹血红触目惊心。
海家嫂子先缓过神来,起身把门关上。
强装镇定道:“兰絮啊,你什么时候回来的,饿了没有,我去给你热饭!”
她嘴上虽这么说,但只是垂手站在海子戎身边,没有出去的意思。
贺兰絮右手一撩裙摆,双膝跪地,行了个大礼:“我替父母家人谢诸位兄弟大恩!”
三个男子立刻慌了神,喃喃道:“兰絮……”
他们不知道贺兰絮在外面听了多久,不敢贸然开口。
“怎么这身打扮?”
“你嫂嫂说你去丰乐楼吃酒了。”
海子戎率先打破沉默,上前把贺兰絮扶起来,摸了把胡须,脸上闪过一丝诧异。
他说着话,眼神却瞟向另一侧。
书生气十足的施南风细长的眼睛眨了眨。
“小絮,我们刚才说的是南瓦子里新排的戏本子,有空我带你去看!”
说完,他抬脚踢了踢旁边的“一只手”。
继续说道:“独臂,你不是还夸余娘子貌若天仙嘛,我瞧着,那柴火棍身材比咱小絮差远了!”
独臂插科打诨附和:“那娘们再美也不如烧鸡来的实在,对了,我买的烧鸡呢?八成落外面了,快随我去找找!”
两人推搡着走出暗室,定住脚步,稍松了一口气。
贺兰絮转头看向目光深邃的花照林,“照林,你有什么说的?”
花照林与海子戎夫妇对视一眼,沉吟一叹。
“我看咱们还是别瞒了,兰絮虽非将军血脉,但却是将军亲口承认的女儿,她比我们更需要知道真相!”
这一屋子的人,除了海家嫂嫂,都见过贺启安宠溺贺兰絮的样子。
亲自教她骑马射箭还不够,恨不得把一身所学全部传给她。
海子戎嘴巴一抿,算是默许了。
贺兰絮握住伤口,大马金刀一坐,“既然如此,嫂嫂,麻烦你去准备点吃的,大家继续。”
“南风,独臂,你们进来吧,那几个狱卒的确很关键,如今打探消息唯一的缺口,或许只有他们了。”
……
路宝曾是贺启安身边最得力的斥候之一。
三年前北苍集结兵马,在边境叫阵,父亲贺启安在未摸清对方兵马数量前,战术迟迟未定。
路宝仅凭一人一骑趁夜摸进北苍军营,一夜之间屠尽外围守卫,差一步割下敌将的首级。
在这样的街道上反跟踪目标,对他来说不费吹灰之力。
那人回到丰乐楼,气喘吁吁从后门上楼直奔顶层,然后进了一个雅间。
路宝假装宿醉,猫在外围墙角,不多时见一辆马车从丰乐楼后院拴马处缓缓驶出。
马夫虽戴了斗笠,但他那衣着和细微动作跟刚才的家伙一模一样。
路宝悄悄跟了上去,一路跟到京都最大的车马行,看清那人的长相后,才意识到上当了。
丰乐楼雅间中浅酌听曲儿的沈域,瞥见小厮羞愧的脸色,抬了抬眼皮,露出玩味的表情。
“引鹤,我说你身后粘了尾巴,你偏不信!”
“不过这大梁京都比以前有趣多了,要不是那人派你盯着,本王也不会回来,罢了,回你主子身边去吧!”
被唤作引鹤的小厮闻言,双腿哆嗦着跪了下来。
膝行到沈域面前,带着哭腔祈求:“小的不能回去啊,小的……余生愿做牛做马服侍信王殿下!”
他清楚,自己脖子上的那个物件虽然还在,但若敢靠近宫门一步,那人绝不会给他多喘一口气的机会!
余幼惜的歌声戛然而止。
信王殿下?
莫非他是沈域,沈随安!
传说中那个,把太上皇送去考验他的美人儿悉数玩弄致残的信王!
那这个叫引鹤的小厮难道是宫里那位安插在他身边的眼线?
余幼惜心念急转,连接下来的唱词都忘得一干二净。
一时之间,脚步踟蹰,不知该去还是该留。
坊间皆传景睿帝退位之前,大内早就乱了套。
早已薨逝的韦太皇太后曾留过一道懿旨,更属意眼前这位信王继承皇位,为了让信王顺利登基,那位老人家没少花心思。
但不知为何,在皇位之争最激烈的时候,突然冒出贺家谋反一案。
尘埃稍一落定,不被看好的禹王便被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