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可父亲遗骨下落不明,若自己遁世隐居,父亲何时才能魂归武州!
婶娘心疼地摸着她的头,“路宝是个好孩子,可海家夫妇却不见得,平反那种会丧命的事,他撺掇你去做,只当老婆子我眼瞎!”
“去的人都已经去了,全府上下只保住你这么一个半大丫头,那歹人还想把你也搭进去不成?”
贺兰絮听她说话越条理,越清晰,就越感到心惊胆战。
按陈大夫的诊断,她的状况只会每日愈下,这突然变得口齿伶俐,怕是不妙!
想到此处,贺兰絮忙整理仪容,平复情绪,想再把陈大夫叫来把把脉。
“婶娘不急,老家是一定要回的,但咱们现在先听大夫的建议为好。”
贺兰絮深吸一口气,刚转过身,就撞上了一个结实温热的胸膛。
她慌乱地后退几步,强忍泪意抬起眸子,“殿下怎么来了?”
沈域还是第一次见她软弱至此,立刻瞥了陆家婶娘一眼。
见老人家脸色蜡黄,压下怒气不忍道:“我刚从酒库下值,路过此地,看到街角的马车,便进来了。”
“正好,我的马车上铺着软垫,婶娘可坐可躺,能舒服些……”
婶娘知道此人是信王。
正因如此,她才在昏厥的贺兰絮被送回家那日气急攻心,当场发了疯。
贺兰絮略顿片刻,心中一叹道:“殿下公务繁忙,实不该来这里耗神,青栀取药去了,等她回来,我们再出去不迟。”
从安乐堂到众安门,两辆马车内的气氛都压抑无比。
青栀在沈域的马车上,陪着婶娘说话。
贺兰絮与沈域在窄小的车厢里,对向而坐,膝头相抵,两人却都没有交流的欲望。
沈域下车后,连门都没进,只是回望了几眼站在门前一脸悲伤的贺兰絮,便矮身坐进自己的马车,让闻欢打马离开了。
在一侧拴马的许光遇,与闻欢浅浅相视一眼,转身跨入宅门。
清醒后的婶娘仿佛一夜间老了十岁,脸皮松垮,眼角下垂遮住半只眼,说不出的颓然。
青栀也有同感,甚至不敢靠婶娘太近。
贺兰絮对人身上的这种气息再熟悉不过,那是一种类似于植物干枯时的凋零之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