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药方连服几日之后,婶娘的精神状态略有好转。
再也没有像往日那般忽然之间亢奋到发疯癫狂。
青栀发觉,婶娘虽身体消瘦,眼窝出现凹陷,但胃口却一日好过一日。
见此情形,贺兰絮忧心忡忡。
每次出门前都会嘱咐青栀,婶娘想吃什么,就尽量给她做,做不出来的,便去街上铺子给她买。
海家嫂嫂跑得比以前更勤了,每次来,几乎至少待上小半天才走。
有时候还会去灶头上炒几个菜,故意当着婶娘和贺兰絮的面说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偶尔也提起,自己若能给海哥儿添个一儿半女的,孩儿们有贺兰絮这么个亲姑姑,这辈子都不用愁了!
一次两次,车轱辘话循环往复,连许光遇也看出海家嫂嫂比想象中的更为难缠。
贺兰絮担心陌生人登门,会害婶娘发病,便谢绝一切来客。
外出与人谈事,只就近找个茶肆,坐上一坐。
许光遇要为她赶马车,还要照看宅院,实在分身乏术难以两顾。
贺兰絮对他颇为信任,便让他从万通镖局选了个叫吴桐的伙计,专程留在院里,帮着青栀做点杂活。
吴桐比许光遇个头略高,长着一双鹰隼般明亮而锐利的眼睛,话少的可怜。
海家嫂嫂从未见他开口,一直以为他是个哑巴。
有一次临走,耐不住手痒,偷偷从棚子一角拿了个木盒往竹篮里放,还没出门便被吴桐拦下了。
“放下!”
“哎吆吆我的心肝儿,你不是哑巴啊?”
“谁是你的心肝,我是鹿阳郡主请来护院的!”
海家嫂嫂不敢看他,故作淡定地把木盒往他身上一扔,随后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
“你不过是个护院的,我却是鹿阳郡主的嫂嫂,照顾过她好些年呢!好狗不挡道,起开!”
青栀把这一幕暗暗记在心里,想找个机会告诉贺兰絮。
吴桐见她面露不忿,挠头笑道:“是不是我刚才声太大,吓到姑娘了?”
青栀气鼓鼓地瞪了眼院门,“没有,你做的很好!不过,你可别叫我姑娘,叫我青栀就行。”
“婶娘吵着吃汤饼,我先去和面,然后再做个煎白肠,婶娘爱吃这个!”
待院中安静下来,吴桐双臂环胸,看向涌金门方向的眼神冷了几分。
海家嫂嫂心头惶然,一路小跑,终于到了家门口。
海子戎换了身崭新的红褐色直裰,矮身坐进马车,瞥她一眼随口道:“晚饭不用等我。”
看马车走远,海家嫂嫂支吾喊了声,“那我给你留门……”
……
几经比较,贺兰絮终于定下两座位置不错的酒楼。
海子戎听到一半,当即黑了脸,表示此事还需要从长计议。
“几年前,京都官办酒楼多达几十家,现在如何?一半转投胭脂水粉,布料成衣。”
“还有几个行家老手,在京都苦心经营数年,到头来倒欠朝廷上百万两银钱,依我看,与官府打交道的买卖,不做也罢!”
“再说,咱那两间酒库,是比不上酒楼的纯利可观,可到底也能养活不少兄弟……”
贺兰絮神色一顿,拿出酒库的账本摆在他面前。
“海哥儿不如说说看,这样的盈余到底能养活几个兄弟!”
海子戎镇定地随手翻了几页,随即脸上顿显窘态,面皮一紧,问这账本从何而来?
贺兰絮低头浅笑,斟满一杯茶,双手送到他面前,慢条斯理道。
“海哥儿是不是忘了,酒库马场连同各个铺子的账本都会按时送到我手上。”
“以往在涌金门住时,嫂嫂怕我累坏眼睛,容不得我看几眼,便早早收入你房中。”
“近日闲来无事,打发时间,不巧多翻了翻,这才发现酒库近两年来,连粮食酒曲和人工都赚不出来了!”
“说到底,此事也怪我,竟不知海哥儿为酒库之事,伏低做小四处求人,这些年让海哥儿多担待了!”
海子戎闻言呼吸一窒,嘴角抽动了几下,一时竟无言以对。
贺兰絮拿回账本,微微叹了一口气。
“咱家酒库能否盈利尚在其次,我只是看不得父亲留给兄弟们的家业就此垮掉,那好歹是兄弟们的念想。”
“信王殿下已到曲院风荷酒库上任,昨日同我说,朝廷有意在京都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