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念秋一动不动地维持着原来的姿势,在原地呆愣了好一会儿。
她仿佛一下子脱了力,没有力气也不敢去查看王矮子到底怎么了,她踉跄地拉下门闩,打开门走了出去。
旧历十月,已是初冬时节。
傍晚时分,山沟里升起了薄薄的雾气,远处一户户人家也陆续点亮了零星的灯火。晃眼看去,黯淡如萤火虫,朦胧飘渺,仿佛一切都显得那么不真实。
一阵冷风吹来,王念秋才发觉后背已经湿透,现在寒意直接透进了骨子里。
她把自己之前丢在门口的书包拿起来,神思恍惚地往家走去。
脑子里一直嗡嗡的,是劫后余生的后怕与惊惧,还是杀人后的慌乱,王念秋也无从分辨。
毫无疑问,她这是还魂重生了!
这种事以前听村里老人讲过,没想到真的发生在自己身上了!
王念秋清楚地记得,那天晚上,在张家,张家公爹要欺辱她,她无法接受,极度绝望之下真的拿把剪刀抹了脖子的。
那种锋利的剪刀划过脖子的感觉,那么清晰,那么疼,那一瞬间,她告诉自己,若有来生,她一定要把握自己的命运,不再被人摆布!
现在,她真的有了重活一遍的机会,她不会再重复前世的命运了吧?毕竟今天王矮子没有得逞……
可是一想到王矮子被她撞死了,王念秋的心又坠入了冰窟窿里。
王念秋刚转过王矮子的屋角,“嘭”的一声,恍惚间就一下子撞上了一个人的胸膛上。
她险些又惊出一身汗来。
仓皇间抬起头向上看去,一张年轻俊朗的脸孔映入眼帘。
这是隔壁跃光村的林绍平,三年前去部队当兵,很少回家。
王念秋一下子就认出他来,实在是附近村里出去当兵的太少,而王念秋懵懂的少女心里对穿绿军装的“兵哥哥”又向往得紧。
“绍平哥-——”王念秋揉揉撞疼的额头,慌忙道。
“念秋?”林绍平扶着王念秋的胳膊,一脸意外地看着她。
“你怎么啦?撞疼了吧?”他看了看暮色下的王念秋,一脸关切地问:“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
“没什么。”王念秋低声应道,“绍平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天才回来,还没到家呢。”林绍平温和说道。
“你的脸色好差,有什么不舒服?”林绍平感觉王念秋的胳膊有些发抖,他拧了拧眉,“要不要去医院?”
“不用!”王念秋慌忙道,“只是有些累了,回家歇歇就好了。”
王念秋怕说多了,被林绍平看出端倪,忙挥挥手道:“绍平哥,我先回家了。”
说完,不等林绍平回应,就匆匆掉头走了。
徒留下林绍平站在原地,盯着王念秋散乱的头发和匆匆的背影,冷峻的脸上显出思索的神色。
王念秋一路紧走慢赶,回到自家的院子里,看着屋里透出的油灯的稀薄灯光,王念秋这才感觉心神彻底安定下来。
刚从地里干活回来的父亲正坐在灯下,放松地抽着烟袋,母亲在厨房忙活着家人的晚饭,哥哥则在给家里的水缸挑水。
如此平淡的情景往常王念秋是注意不到的,今天却让她忍不住热泪盈眶。
王念秋担心家人发现异常,她悄悄溜进自己的房间。
换下傍晚时分狼狈挣扎弄皱的衣服,理好零乱的头发,王念秋才敢出现在家人面前。
“念秋,你的脸怎么啦?怎么有点肿?”饭桌上,母亲看了看王念秋的脸,关心道。
“没事,今天在学校宿舍里,从铺上摔到地上磕的。”王念秋含糊应道。
父亲就着晕黄的油灯,仔细瞅了瞅王念秋的脸,有些粗糙发红的脸上难得显出几分担忧之色,“下次小心点。”
王念秋的手在袖中触到又青又疼的手腕,心中一凛,赶紧拉长袖子把手腕严严盖住。
低下头,赶紧吃饭,她不想父亲母亲再谈及这个话题。
“念秋,你回来啦。”王念秋一家刚吃完饭,堂婶赵月花就一扭一胯地上门来了。
堂婶赵月花是隔壁堂叔王富贵的老婆,三十多岁,仗着有几分姿色,跟王家沟的很多男人都打得火热,虽然女人大多不喜欢她。
王念秋父亲一向不喜欢她,认为这个堂弟媳妇简直败坏王家的家风。但又没有办法,谁叫堂弟王富贵太老实,管不住老婆。
此刻王念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