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照映下,乔时为小心拎着考篮,免得遗落,又想快走几步,这样一顾一急,背影有几分憨态。
老太太噗呲笑出声:“小安到底还是个孩子,拎着篮子,路都走不明白了。”
乔见川靠过去,附声道:“是呀,五弟还小……”
结果被老太太踹了一脚,“你还好意思说。”
乔见山看着四弟屁股上的脚印,刚张嘴想说话,也被老太太堵住了:“你也不成……端着大哥样,实则还要小安帮劝架。”
……
等点验、入座、发卷
等各类琐事办完,天已蒙蒙亮。
乔时为的号舍偏后偏里,莫说见到主考官了,见到巡铺官都少,胜在一个“静()?()”
字。
周边坐的都是稳重的老举子。
此时,他的桌上齐整摆着几样东西——笔墨、试纸、《礼部韵略》一书和三支蜡烛。
大梁解试延续了唐时的“继烛●()_[(.)]●?●.の.の●()?()”
制度,以日出为始,考官开始巡题,日落后可燃烛继续答题,三烛为限。
一来题量不少,一日答完有些勉强。二来,继烛而书,读书人对苦读、夜读,总是带着些执着的。
《礼部韵略》是唯一准许带入考场的书籍,类似字典,规定了诸多常用字的字音字意,是学子们押韵的工具书。
譬如说,“守()?()”
字三年前还定义为[有]韵,为上声,而今却定位[宥]韵,为去声。
若有不慎,错用了声调,便是落韵。
实则,解试考一日,若是字字翻书去查,时间必定来不及。是以,带上《礼部韵略》不过图个心安,该记的早记住了。
天东泛日光,一声铜锣响,辅考官开始巡题。
大梁科考以诗赋为重,毫无意外,第一题为作赋题,题板上写道:作《孝宣励精为治赋》,限三百六十字以上成,出自《汉书·循吏传序》。
“竟未限定韵脚?()?()”
乔时为心里暗想。
写惯了黑脸老儿给的题目,忽然不限韵脚,当真有些不习惯。
考“孝宣帝”,理应要想到“孝宣中兴”,在解试里考“中兴”这么大的题目,可见赵大人猜得不假——主考官是官家的人。
若想中兴,须先收复故土,一统山河。加之乔时为前世所学专业为地理,晓南北通经纬,于是有了主意。
大题要用“大笔”来答,况且是作赋,万万不能写小气了。
他在稿纸上写道:“……北漠南河,西山东海。地接黄沙之苍辽,疆连赤浪之喧豗。远者瞻之,近者仰之。华发盼神州一统,丹心为纵横四方……”
谈中兴自然不能无史,乔时为中起一段,专写“历代诸帝之心”,写尽汉高、光、唐太宗的英明之资,宽诚之德。
先有疆土与帝心,方可谈中兴。
赋成,约莫五百字。
乔时为细读一遍,加了些典故增文采,又检查了一遍韵律,这才开始誊抄入试纸。
许是精力旺盛,乔时为抄写时,陷入一种“忘了身在何处”的状态,一心一意皆在笔下,笔笔端正有劲。
直到收笔,一滴汗珠滴在稿纸上,乔时为才端端回过神,想起自己在考解试。
日上中天,秋热如暑,小小号房闷热至极。
乔时为擦了擦汗,解去外衣,饮了些水保持心静。
这时,第二题放出来了,是五道大义题。
三道本经题并无特别之处,奇怪的是两道《论语》大义题。
其一为“子曰:攻乎异端,斯害也已”,出自《论语·为政篇》。
其二为“君子和而不同”,出自《论语·子路篇》。
为
何说这两题奇怪?因为这短短两句,历不同,莫衷一是。()?()
而又正巧,新版的《九经正义》里,今年刚对这两句作了新注释。()?()
譬如第一题中,“攻”一字,有人觉得是“治学”之义,有人觉得是“攻击”之义。()?()
对于“异端”的理解也不尽相同,有人理解为“偏离儒家正道的小道邪说”,有人则直接理解为“诸子百家的杂书杂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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