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质舞倒也听话,只是抱着重新凑过来的狸花猫,抬起脸来。她的容貌极美,不同于中原女子的温婉,眉宇间带着草原的疏阔与纯净,肌肤宛如新雪,竟让千乌都觉得其人仿佛真有几分神性一般。
而耶律质舞看着千乌,竟没有什么疏离感,进而便直接用带着奇异韵律的汉话问:“千乌,我母后说,我以后要留在这里,和他一起生活。你是这里的人,我有没有什么需要做的?”
千乌并无什么神态变化,只是道:“你且安心住下便是,一切自有郎君安排。”
“郎君?”耶律质舞若有所思,走了几步,却见萧砚从外间大步回来,脸色几无表情,他步履如风,看见耶律质舞的装扮后,便下意识想要展眉点头,却在尚有几步路程的时候,看见耶律质舞突然停下了脚步,进而带着草原女儿特有的坦率,对他自然而然地唤出了那个刚刚才学会的称呼。
“郎君?”
这两个字,被她念得清脆又自然,尾音带着一点微微上扬的疑惑,像是在确认,又像是在练习,干净得不掺任何杂念,纯粹得如同草原初展翅膀的雏鹰。
然而,萧砚的脚步却是倏地一顿,然后用锐利的目光瞬间钉在耶律质舞脸上。
不过几息过后,他负手而立,没有应声,只是对千乌微微颔首,进而头也不回,身影迅速消失在通往内书房的重重帷幔之后,留下主厅一片异样的寂静。
耶律质舞蹙了蹙眉,回头去看他离去的方向。
千乌虽并不知晓内情,却也只是不动声色的上前一步,巧妙地隔断了耶律质舞可能追随萧砚背影的视线,平心静气道:“奥姑,且随我来。”
虽是萧砚临时安排,但千乌还是迅速敲定了一处地方,复而亲自将耶律质舞引至一处僻静的园林所在。而此园独立成院,古木森森,却是已经属于秦王宫之外的地域了。
“你且暂居此处。一应所需,吩咐她们便是。”千乌指着侍立一旁的四名侍女,然后并有两个之前的漠北侍女也一同在此处,皆是眉目低垂,对着耶律质舞神情恭谨自然,不见半分怠慢或疏离。
耶律质舞没有多问,母后早已给她讲过,在中原要多看多学,她一直记着。且她也本能地觉得这番安排必有深意。
于是一边在将怀中那只猫递给千乌的同时,她那双灵动的眸子闪了闪,还是忍不住开口,问得直接而纯粹:“千乌,我刚才……罢了,你能不能帮我问问他,”她顿了顿,语气带着一种近乎执拗的认真,“他还记不记得,和我有一场比武约定?”
千乌闻言,唇角极细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似是忍俊不禁,又似无奈。她只让耶律质舞留下这猫,承诺会安排专人照料,便不再多言,转身离去。
那两个漠北侍女一时面面相觑,却也只是在自家若有所思的大萨满身旁一言不发。
千乌既去,却并未立即回府。而是动身来到外院一处僻静厢房,却见方才所有有过目睹奥姑行踪的亲卫、管事、杂役,皆已被无声召集于此。人数不多,十余人,但显然皆是王府核心之人。
房门紧闭,外间风雪甚重,里内却有炭火烘烤,倒是尤为温暖。千乌立于众人之前,脸上依然不苟言笑,但也并无什么冷意,只是平静道:“今日之事,乃王府绝密。关乎郎君清誉,更关乎国朝邦交大计。你们今日所见所闻,无论巨细,皆需烂在肚里。若有一字一句,不慎泄露于王妃、侧妃、或府内外任何无关人等耳中……”
所有人几乎不用听后面的话,便已齐刷刷跪倒一片:“我等明白!谨遵夫人之命!万死不敢泄露半字!”
千乌淡淡地看着匍匐在地的众人,便已不再多言,转身推门而出,寒风卷着雪沫涌入,瞬间吹散了厢房内肃然的气氛。-$=微@§趣?小¢{ˉ说?¨网}¨, (已~发|¥?布|/最1=\新&章2=$节?
书房里,萧砚一把推开雕花木窗。狂暴的风雪瞬间卷入,吹得他鬓发飞扬,带有宽袖的绯袍猎猎作响。刺骨的寒意扑面而来,他不过微微眯眼,半点表情都无。
只要稍稍一想,就容易想到适才与耶律质舞在箱子内外对视的场景,进而就自然想到述里朵,便让他不由发出一声冷笑。
其实这件事,倒也不至于让他太过尴尬,甚至都谈不上被冒犯。述里朵本就是成熟的政治人物,她的举动自有其前因可循。
甚至真要仔细计较,这反而更能说明,述里朵此次是真心实意地俯首认错了。毕竟,选择将女儿交给他,而非其他人,其中的含义她不可能不明白。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