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戚云回重新推开叶醉房间的门的时候，叶醉已经遥控着房间里的机器狗和机器猫开始吵架了。

少年改变了那一成不变的呆坐姿势，身体前倾，双手撑脸，黑漆漆的眸子盯着那一猫一狗，听两个人工智障吵架听得十分认真。

然而戚云回一进门，叶醉的重点就完全落到了戚云回的身上，他眼睛小小地亮了一下，往旁边挪了挪坐直身体，示意戚云回坐到他身边来。

两人挤在一起，支起小桌摆上饭菜。戚云回瞥了一眼两个吵吵嚷嚷的玩具，装作不经意地问了一句：“小醉是喜欢这两个玩具吗？”

叶醉摇了摇头，戚云回又问：“那是因为……想让房间热闹一点吗？”

得到对方肯定的答复时，戚云回嘴角的笑容真实了几分，他又揉了揉叶醉的头，问道：“想不想看电视？”

叶醉歪头看着他，眨了眨眼，戚云回便知道他这是同意了。他打开电视，随意选了个热热闹闹的频道，叶醉则关了那两只机器，撑着脸看起电视来，但实际上，他大部分时间都在转头看戚云回。

这顿饭吃得分外漫长，房间里温馨的气氛中，夹杂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热意。等到这顿晚饭终于结束，戚云回又回到了叶醉的房间。

他扶着叶醉来到卫生间，充当着人形支架，支撑叶醉完成洗漱。在叶醉要解决生理需求时，少年却明显迟疑了，试图把他赶出去。

“这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小醉，”戚云回摩挲着叶醉手腕处那一小块皮肤，安慰道，“以后你腿部复健的时候，我还要给你擦药、做肌肉按摩呢，迟早会看见的。”

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叶醉最终还是同意了。只是他看起来分外紧张。

裤子滑落，画面却并没有想象中的旖旎。戚云回沉默地看着叶醉那双修长的腿上遍布的疤痕，眼角余光看见叶醉有些难堪又有些害怕地观察着他的神色，喉头不由得哽了一下。

之前在医院的三个月，医生们惊奇地发现叶醉身体自愈的能力极快。像是手上、脖子和脸这类伤口较少的部位，不过两个月就已经光滑白皙如初。身上和内部的伤也以超乎常人的速度愈合结痂，但是又多又密的疤痕还是留了下来，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恢复。

感受到胳膊上来自另一个人紧张的抓握，戚云回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浓浓的心疼和后悔。

把一件艺术品打碎的过程无疑是美丽而让人痴迷的，可是那之后，看到重新拼起的艺术品上那一条条碎裂的纹路，却能够代入被打碎的艺术品的视角，感受到那黑暗过程的漫长绝望和痛苦。

尽量不动声色地深吸了一口气，戚云回尽量克制住自己的情绪，眼睛里却还是溢满了心疼，他空闲的右手抬起又落下，最终他什么都没做，也什么都没说，只是安静地扶着叶醉做完了该做的事，回到床上盖好被子。

“你受苦了，”叶醉本来一直垂着的头听到这话小心翼翼地抬起，紧接着他就落入了一个温暖坚实的怀抱中，一直在他面前表现得稳重沉静的戚云回声音此时分外沙哑，“对不起。我来得太晚了。”

“你所有的伤，我都一定会想尽办法治好。你别怕，也不要担心吓到我，我永远不会觉得你丑或者吓人，”戚云回将他抱得更紧了，温热的东西逐渐浸透了衣料，滴落在他的后背上，“给我一点时间，小醉，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这个情绪激动的拥抱紧得让叶醉产生了一丝轻微的窒息感，但是伴随着这种感觉而来的，是全身心被人紧紧保护支持的安全感，他甚至希望戚云回抱得再紧一点，抱的时间再长一点，让他能在这个拥抱里什么都不去想地度过剩余的时间。叶醉隐约觉得这种想法有一点奇怪，但他确实就是这么想的。

放弃了思考，叶醉闭上眼，回抱住了戚云回。

就这样过了不知道多久，戚云回的情绪才终于平复下来。叶醉在他慢慢松开的时候睁开了眼睛，扬起那张苍白却不减艳丽的脸，定定地看着他，似乎有千言万语想说。

背景的电视还在热热闹闹地放着，两人之间却仿佛一场寂静无声的对峙。最后戚云回又坐在了床边，陪着叶醉一起看电视。

他们似乎都在认真地盯着电视屏幕，又似乎都在走神。

时钟一直走到了九点四十五，戚云回才说道：“小醉，该睡觉了。”

关掉电视，叶醉这次没有避开他的视线，在戚云回的帮助下换上了全套的睡衣。换的过程中，戚云回一直盯着那些疤痕，叶醉则一直盯着戚云回。

直到戚云回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