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洛颖，给世子夫人请安。”永华堂的廊下，洛颖朝屋门恭敬地磕了个头。

“起来吧，瞧着倒是很机灵。”谢和蕴望了她几眼，或许是缘分使然，只觉得这个小丫鬟活泼聪慧，看起来福分不薄。

“奴婢谢过夫人。”洛颖没有呆愣愣地立在一边，而是捧了盏茶端上来。

谢和蕴接过茶，了然地浅笑道：“你很懂事。也罢，你以后也别回小膳房了，就跟在朗月身边做事吧。”

对于洛颖的身世，她亦是有所耳闻。

所以她不介意管妈妈的私自收留，更不会讨厌这个小丫头的逢迎和讨好。

“奴婢谢夫人赏识。”洛颖脆生生地叩谢道，跟着别人下去了。

她终于安心了。

这是她穿越以来，鲜少能够高兴与不觉得惊慌的时刻。

“世道如此，真是苦命啊。”谢和蕴感叹一声。

“是啊，听五婆婆说，她刚见到洛颖时，洛颖的头发又黄又枯，脚上的草鞋已经烂了，跟逃难来了似的。”朗月是个嘴硬心软的，行事虽然刁蛮，但很喜欢帮助人。

谢和蕴饮下半口茶，吩咐道：“让人把洛颖安排好了，和你身边几个二等丫鬟住一起，平时再教教规矩，别出什么错才好。”

她困在后宅，没有能力庇护太多人，但只要力所能及，她倒是很愿意为这帮小姑娘们撑起一片天。

傍晚。

谢和蕴读完一本话本，放下书：“又是个江湖游侠与红颜歌伎的故事，甚是没意思。”

“现在京中流传的故事都这样嘛，或者就是写英雄将军，要不就是什么没完没了的痴男怨女。有些志怪小说倒是好看，但看得人身上冷冷的。”朗月似乎想起了什么，面露恐惧。

这时舒云一笑，揭她的短：“夫人您不知道，她自从看了几个故事后，就吓得睡不着。

总和我嚷嚷着，什么‘亡夫的鬼魂被箭射中，成了桃木人’，还有‘一个美男子在大宅院中借宿一晚后再离开，回头却看见一座坟墓’。

可是给她吓破胆了。”①

“你再说，那本书是你给我的，你就是故意要看我乐子。”朗月双颊羞红，作势便要去扑向舒云。

谢和蕴靠在凭栏处，歪着头看两人嬉笑打闹。

“夫人，焦姑姑派人来报说文氏那边生产了，诞下了个男孩。”这时，一个小丫鬟走来，低声道。

见此，舒云朗月停下动作，望向谢和蕴。

谢和蕴神色如常，却又略带一丝疑惑：“不是说还有几天才能生么，怎么这样快？”

她早在清晨时便去了鸿寿堂，把昨夜的事情告诉了崔老夫人，而后又派出府医过去，查清楚了文沁娘的身体状况。

“听说......”报信的小丫鬟有些迟疑，上前几步小声道，“老夫人怕文氏再闹事，命人熬了催产药给她喝，催产药性烈，她以后怕是难以再有孕了。”

“这样啊。”谢和蕴微微愣神，有些感叹崔老夫人的手段，“那孩子呢，是抱进府里养，还是留在外面。”

“被抱进来了，但没有抱来后院。老夫人在前院辟出一个小院子，指派过去了乳母跟侍奉的人。”小丫鬟答道。

“这样也好。不过文氏那，记得派人去照顾，不能让世子来挑咱们的错处。”谢和蕴命小丫鬟退下，叮嘱朗月去办事。

“奴婢明白。”朗月点点头。

因为府里宣称卢静之抱病，又向长安县衙里请了假，所以他在迷药的药效过了后，也没能出院子。

终于在今晚，崔老夫人身边的梁姑姑去了一趟，派人打开了他房门的锁。

卢静之鲜少受过这样的委屈，正要破口大骂，但在看见梁姑姑又将怒气憋回去了。

“世子，老夫人请您去祠堂。”梁姑姑冷着脸。

“我知道了。”卢静之意识到崔老夫人是真动了气。

但那又如何，他已经二十有五，并非当初那个青涩稚嫩的小孩子了，跪祠堂什么的才吓不到他。

祠堂里，崔老夫人恭敬地给先祖们上过香，命卢静之进来。

“祖母。”卢静之跪在一边，

崔老夫人没有疾言厉色，平静问道：“你是不是很讨厌府里的规矩，很讨厌你的生母逼迫你读书，很讨厌娶了一个不喜欢的妻子，对吧？”

“祖母，我......”卢静之挺直脊梁，倔强回着，“祖母既然都知道了，那我也不藏着。”

他大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