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稳稳地停在向生家楼下，向生解开安全带回头对张扬说道：“明早你不用来接我，我应该要去看看罗青山了。”

张扬瞳孔转动一圈，眼神突然精明起来是想到了一个很好的理由吧：“那地有点偏啊，还是我送你吧。”

“不用，分头行动的效率最高。” 向生拉开车门头也不回的下了车。

“行吧。”张扬看着向生毫无留恋的背影不情不愿的接受了这件令张扬心碎的事情。

对于向生的探望罗青山并不意外，甚至有些欣喜他来的如此之快。

“罗教授，你爱人四年前为什么会觉得他成了你人生中的污点。”向生的语速不急不缓，每个字的吐词都相当清晰，直截了当的询问不是心理师惯用的手法但是罗青山就是给向生一种想要迫不及待要为学生解疑的教授的感觉。

“杜女士，就是我妈，她执意要我去生个孩子，这件事争执了很久，最后是如是给了她一笔钱买她和我断绝关系。”罗青山陷入回忆了，那是一段不美好的回忆，杜女士每天到学校撒泼的结果是余如是被停课处理，那是骄傲的余如是被捏断的第一根傲骨，只是生痛还不至于见血。

向生在本子上写好最后一个字才徐徐开口：“一笔钱是多少钱？”

“120万。”

向生抬眼看了一下罗青山他的表情镇静不像撒谎的样子：“他当时只是化学系副教授没错吧。”

罗青山扯起一个僵硬的笑看着向生：“没错，这笔钱的来源就是他的污点。整个化学方程式整个制作过程都是他提供的。为了要120万和杜女士买我的自由。”

向生低眼在他停顿的十几秒里试图理解余如是的作法他最终只能以：我们不可以否定任何对这个世界的执念和渴望，正如有黑就有白。向生抽离出来问余如是：“他是怎么逃过警察调查的？”

“暗网，他是在上面接的生意，他先做出来了很少计量，藏在长江大桥第三根柱子后面，那边验货后通过暗网联系他。之后他独自去了一趟泰国，回来的时候换了手机还带了5张银行卡。”这是他被折断的第二根傲骨，森森白骨，鲜血淋淋。

各种想法都在向生的脑海上空盘旋，最终带着惋惜平静下来：“他很聪明。”

“是啊，他很聪明，也很有主见。”罗青山的眼眶湿润了。

“你看上去很早就想说，甚至有些迫不及待的期盼我的到来。”

“他的遗愿，你们问就说，你们不问就一直等着你们来问。”罗青山一身轻松地靠在背倚上终于得到解脱。

对于罗青山来说这痛苦而漫长的时间里，死去的余如是竟是他唯一的温暖和眷念，向生今天是来寻找爱情真的可以超越生死的铁证的吗？

“他真正的遗愿是藏在话里的话，他想你活下去。”

“和他在一起后我都听他的，现在我想叛逆一次，这次就不听他的了。轮回路太苦太黑了，我要去陪着他走。”罗青山将所有的心声毫无保留的说给向生听了。他抬头看着天花板，专注而深情款款，一瞬间笑意荡漾，他得到了回应，余如是同意了他此次的叛逆。

世界上偏有罗青山这类人，心底的爱意不会随着爱人消散而泯灭，反倒在白驹过隙间更为难忘。

向生从未有过对爱情的向往，可他也相信它真实的存在，正如罗青山和余如是一样死亡也决断不了他们的羁绊，死亡也要将这爱意延续。

“出于职业修养我应该要劝你，但我也想叛逆一次。”这句话同夏日的风一样闲散随意。向生起身离开监狱，没有回过头去看罗青山一眼，本就是路人还是转身就消散的路人留恋太多平添酸楚。

关于爱情的想法向生似乎有了新的见解，不知的受罗青山他们的影响，还是因为张扬的直球而有所转化，向生给了这个想法发芽的机会，不再任它枯萎。

想念爱意，想念张扬，想念春暖花开。

向生拿出手机，将之前在警队拍到的纸条反复看了两遍，最后还是没能按下悬在删除键上的手，屏幕上的纸张赫然写着：

诀别书，开篇即结尾。

我遇见过如是，相爱过就够了。庙里的香火是如是赠我的诀别礼。

他不知的是，他在春天离去也一同带走了春天，我的人生此后再无春天。

春天的离去也斩不断我们的羁绊，你早是我种在青山中的常青树了。

没了春天他怎么茁壮呢？

我不怀念春天，我只怀念你如是。

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