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确骑马狂奔，心中想着永逝的薛勇。他开始幻想是否早该如此远离权力中心。越是如此夜梦越多，人也跟着憔悴不已。阿木戈荣不知他心事，反倒以为他心里面想着那个女子便拖着他到另一户人家的牛车上借酒喝。

倒白占了人家的便宜。

此时并非汛期，牛马及车辆尚可在浅水段过野雁江。薛确骑马在后方照应。阿木戈荣的儿子星格都带着两只长腿犬往东跑，说东边几里处有一片野枣林，他要挖两棵当作礼物送给一个朋友。

薛确也跟着去了。

星格都挑了半日，最后却拖着一个半死人出来。薛确也是万分惊讶，略检查了一番，此人身上数道刀伤，箭伤也不下七处，能活着已是万幸。

阿木戈荣看到这人很是激动前后奔跑找人医治，但此人终究是伤的太重又不知拖了几日已然回天乏术。薛确无意间听闻这人死前说出杀害他的是同属柔荣部号称铁狼部的夷部，但如今已经死无对证了。

一连几日，阿木戈荣都异常严肃。

过野雁江后转而西行，快马加鞭只需十日便会到达柔荣的王庭，也是曾漠北李氏王都之城克布城。

阿木戈荣并没加紧脚程，只是加强了巡查。在谷雨后的第六天，他们与另一支游牧民汇合。薛确方知这支游牧部有一个称呼是“小柔柔部”。

小柔柔部是近些年从柔荣部中分出的一小支，但这支部落人数虽少但几乎家家户户善骑射，是以小柔柔部的骑兵队在诸多战场上都称得上声名远播。但结合眼下发生的事情看来，其他部的人也随时准备着给他们放冷箭。

在阿木戈荣临时扎起的帐篷中，汇集起来的小柔柔军长秘谈了许久。最后，他从偷听的星格都口中得知原来是柔荣的格咄大汗主向他们下命令叫他们小柔柔部的骑兵去试探落雁关的守备军，不仅如此，甚至还将他们首领也留在了克布城。

星格都噘嘴不满道：“看不起我们小柔柔部还叫阿爷他们去打仗，卑鄙！”

“为了你们的首领，你们会去吗？”

“当然不会！”

……

薛确问：“莫非你们首领已经后继有人？”

“当然不是！只是被人威胁便要卖命这不是我小柔柔部的风格！首领说的！”

“嚯！”薛确惊叹。

“星格都！”

二人闻声望去，帐篷不远处有一人牵着马正冲他们招手。星格都大跑着冲过去说：“拔力大哥，你什么时候到的？妹妹呢？妹妹没来吗？”

“小勇士，怎么只问妹妹？”

“因为很久没见妹妹了，妹妹安全吗？”

“安全！安全！”

薛确一时想不起在哪见过这人。直到对方放下星格都看了过来，然后对方迅速变脸道：“你？戈荣！戈荣！这人怎么在你这？”

虽然过程叫人不快，但薛确也想起了此人是在武帝陛下跟前与他比过射箭的柔荣人。于是转瞬之间他从客人变为阶下囚。

如此这般他难以辩解什么，而且他也没办法让摩摩拔力相信自己是逃犯。

饿了他一天一夜后摩摩拔力像当初的张厉一般扔给他一袋干粮简短道：“拿上吃的滚！”

他迟疑着多看了摩摩拔力两眼，后者谨慎道：“怎么？还想找朵朵日娜？”

“……你知道？”

哦！敢情上他一直被骗呢！

“戈荣说了，不管她多胡闹，你死心吧！再不离开我只好背着朵朵日娜废了你！”

薛确心想，攻打雁门关这么大的事不可能不在对方的考虑范围内。放他走只是为了让他远离朵朵日娜？他抱紧了干粮道：“不必，既然你们认识，他日见了面便替我谢谢她……”

“你怎么如此麻烦？关于你的事我一个字也不会与她讲，就让她以为世上没你这个人了！”

“如此……甚好！”

薛确还获赠一匹马，顺着野雁江东去。前几日他还小心翼翼想着摩摩拔力是不是想半路上偷袭自己。但显然不是。于是风餐露宿半个月后他抵达一个名为白嘴口的石头城。再往东走上两日便可达落雁关。

此处守备松散，商业薄弱，他本想卖掉马换一些吃食继续上路。不料却碰上了阿凤与卉小姐。着实令他吃惊不小。

何况此时的卉小姐宛若普通农妇，阿凤也不像初见时一身江湖侠气。总得来讲，薛确一时疑惑他们是不是归隐了。而且他们两人手里提着红布和竹篮，薛确打量了一眼竹篮里的用品疑惑